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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满38届校友方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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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23 19: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次在论坛发言,先跟各位老师问个好~
我是38届校友方缃女士的侄孙女(?),总之她是我三姑姥姥。附件是我对她进行的一次口述访谈的录音稿,主要是她对于贝满和西南联大的回忆,共享一下。
另外,我现在的研究,涉及到贝满20、30年代的情况,资料很不好找,也在此请求帮助,至为感谢。
最后,感谢论坛及管理员的热情与关心,我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贝满的温暖:)

笔录整理.rar

27.37 KB, 下载次数: 1515

Word格式不让发,只能压缩一下了

发表于 2010-6-23 20:1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次向 您和方学长 致敬!希望经常来论坛。
建议:使用大号字,因为有很多人是用放大镜来看您的发言呢。
发表于 2010-6-24 15: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38届校友方 缃学长
              欢迎遥望贝满
   欢迎遥望贝满同学来到论坛,妳可能是至今心愿
论坛上最年青的朋友。赞赏妳对历史的尊重、认真
相信在妳的执着努力下,会从令人神往的逝去岁月
中寻觅到有价值的真谛。
  极有兴致的读完对方 缃学长的口述访谈录音稿。
方 缃学长以平常的话语、清晰的记忆、对母校深挚
的怀恋,讲述了难以忘怀年代的种种故事。值得敬
佩的是:按毕业年代估计,方 缃学长应是近90岁的
耄耋之年。
  和方学长在校时间虽相差十几年,但对校园记忆
和对一些老师、校史的了解是互通的,边读访谈也
会引起许多回忆、共鸣。
  试列举几点:
  “不像一般人所想,教会学校并没有宗教气息”
—确是这样,有的是和睦快乐。
  “高中生要找个初中小孩子交朋友、谈心”—当
年这种做法,我想就像50年代,高中生到初中做少
先队中队辅导员,只不过多了些严肃,以辅导、教
育为多,交朋友少了。
  “过去上学是玩着上过来的”—当然年代不同,
竞争差异,现在学生紧张、压力大,家长会花费上
千、上万元为孩子上各种辅导班,而收效却不一定
适值?
   访谈中还说到“女孩子扮男生演戏”—这种很有
趣的事延续很久,不仅演戏,记得我们上高中时,
表演舞蹈,会有班上几个大个子扮男生演出。
   爱好音乐的历史更是久远,方学长30年代参加合
唱团,唱弥赛亚。还唱过“山在虚无缥缈间”—我
记得上世纪末,相距30年代有60多年后,育英贝满
合唱团唱过“山在虚无缥缈间”,这是清唱剧《长
恨歌》中一曲,似记得是黄 自作曲。…………
   再次感谢遥望贝满对方 缃学长的访谈。
 楼主| 发表于 2010-6-25 18: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附件是管理员老师提供的,三姑姥姥在120周年的纪念刊上发表的文章《一生为孩子工作》
还有她80年代写的关于贝满的一篇回忆文章《贝满女中》,一些内容与口述内容有重叠,一并分享:)




[ 本帖最后由 遥望贝满 于 2010-7-3 10:16 编辑 ]
一生为孩子工作1.jpg
一生为孩子工作2.jpg

贝满女中.rar

13.79 KB, 下载次数: 1499

发表于 2010-7-2 08:32:16 | 显示全部楼层
   自网上看到下面一张照片,我想就是方 缃学长
所说:十八岁高中毕业时在贝满女中和诸多同窗好
友惜别的一个梦。(1938班班刊)
   看到照片,一下认出第一排中间一位是我们熟悉
的、敬爱的优秀教师李爽麟先生。记得前几天蒋 雯
老师和我说,李先生和方缃同是1938届贝满校友。
但这张照片中,哪位是当年方 缃学长,因不熟悉,
无法认出。
2007129224445590.jpg
发表于 2010-7-2 08: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网上看到,2007年“早期教育”频道播出的介
绍十几位中国幼教名师。
   其中:“爱—中国幼教名师—方 缃”,请点击
以下链接,会看到视频介绍。

http:[url=http://v.youku.com/v_playlist/f1673820o1pz]//v.youku.com/v_playlist/f1673820o1pz.html[/url]


[ 本帖最后由 乐群 于 2010-7-2 09:04 编辑 ]
发表于 2010-7-2 15:4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抱歉,我肯定搞错了!
   早晨8点多发了上面两份帖,我就外出了,后来
琢磨着不对劲,似乎我将照片的年代搞错了。刚才
回家赶快再看,是不对。是这样:
   #4帖附件:“贝满女中”,其中有一附件应是
1938届高中毕业照。解压附件后,文字部分出来,
我全看过了,文章中的这张照片没出来。
   今早我在网上介绍方 缃学长的一份材料中,看
到几张照片,其中有#5帖附件我放的这张,我当时
匆忙要外出,误认为这张照片就是38届同学照,其
实这张应是后来聚会时照片,不是高中毕业照。哪
位学长能在解压“贝满女中”后,出来38班十八岁
的毕业照片,请帖出。
 楼主| 发表于 2010-7-3 10:48:12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乐群老师的关注和回忆,贝满的传统并没有因时代的变迁而消失,三姑姥姥听说,该会很高兴吧。
    5#照片的右起第二竖排的最上面一个就是了。
    提到李爽麟奶奶,她和我姥爷同是燕京38班的,小时候印象中李奶奶很精神,很后来才知道她与三姑姥姥也是同班。永远怀念……


非常抱歉,我老是考虑不周全。管理员老师提醒我可以直接把压缩的贝满女中回忆录发上来,可以方便一些。再谢管理员老师!
赶紧:



母校贝满女中
        在我的桌上放着一本1938年我在母校——北京贝满女中毕业时的班刊,那真实生动的记载把我又重新带到了十几岁时的少女时代。
十二岁时我考入了贝满女中,那时的我剪着男童发(北京俗称马子盖),身穿短裤,既无知又淘气,还有点任性。上课时老师讲的课我听懂之后就偷偷画小人玩,但表面上还装得挺老实。记得有位新来的数学男老师年纪很轻,一说话就脸红还有些广东口音,同学们都觉得他没有老师的风度,我也觉得他威信不高,“要是和他开个小玩笑多有趣”。那时有一种六个颜色的彩色铅笔很时髦,转动到不同的方向就能写出不同的颜色,我忽然心血来潮,便用这六色笔来做习题作业,写的花里胡哨的来作弄他。作业交上后我一方面自鸣得意,另一方面也难免心中打鼓:万一老师生气了交到训育主任侯婆(这是同学们给尊敬的侯老师取的外号)那里可也真吃不消。等到发作业的那堂课,我连头都不敢抬。我提心吊胆地掀开作业一看,老师仍像往常一样地认真批改了作业,好象根本没注意到它有什么异样似的。这反而使得我对自己的恶作剧感到羞愧,从此认识到再也不该和老师捣乱自讨没趣了。这次师生之间的较量败下阵来的经验,却使我受益不浅,成了我若干年后自己当老师时战胜顽童的法宝。记得在1949年,我在一所保育院当教员时,有个首长的孩子很难管教,一次他故意抓破我的脸还嬉皮笑脸地说:“反正你不敢打我!”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少女时代的那位老师的形象突然闪现在我的眼前。是的,老师从来不生学生的气。于是我淡淡的对他说:“是的,我是不敢打你,可不是因为你爸爸的官儿大,而是因为我是个老师,我要教你做个好孩子。你抓破老师的脸是不对的,你爸爸知道了也会批评你的。”我的平静态度反而使这个顽童驯服了。从此以后对我特别亲热,我的要求他也肯听了。后来通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我体会到所谓老师风度不能单凭外表和举止来判断,更重要的是老师内心世界对教育学生的高度责任心和职业的修养。
    六年中学生活里,课堂上老师的讲课和自修对我的成长固然是很重要的,但我印象最深,最喜爱和至今还难以忘怀的是那些丰富有趣的课外活动,这些对我以后的发展起着不可磨灭的作用。
在各种课外活动中,我最感兴趣的是体育活动。我家兄弟姐妹共七人,我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都是当时北平中学和大学的运动健将。我从小一到假日就跟在哥哥姐姐和他们的同学的后面到运动场上看他们“练”,给他们拾球,看衣服,心甘情愿地当小“催班”。虽然我年纪小不够上场资格,但总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和哥哥姐姐一样。从一入学起,贝满的运动场就把我迷住了。我们课室的窗下就有两三个篮球兼排球场,对面还有沙坑,跑道和两个设备齐全的网球场,到了高中还有个风雨操场和各种运动器械。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麽稀奇,可是在几十年前,这样重视少女体育运动和有这样条件的中学是不多的。学校里还组织了各种运动队。我的二姐比我高一年级,她从初中起就是贝满篮球校队的,经常到青年会参加当时的几个女中的校队球赛。贝满球队在北平市颇有名气,每次联赛不是得冠军就是得亚军。我真羡慕她!可是我的身体素质不那么好,跑不快,跳不高,打起球来也不灵活,要想当校队球员只有猛练才行。在初中时,课外时间我几乎都泡在球场上。到了高一,我真的争取当上校队的成员了,虽然不过只是个乙队的预备队员,那我也心满意足。眼下我虽年已过花甲,但身体很好,干起工作精力旺盛,这当然与年青时母校为我们提供的锻炼环境与条件分不开。
我喜欢登山,远足。学校年年春、秋两季都组织学生郊游,也鼓励和帮助学生们自己去组织。暑假时还有各种校际联办的夏令营供学生自由选择参加。那时可不像现在有四通八达的公共汽车,多数情况是靠自己骑车去游览名胜古迹。
    我的少女时代是在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度过的,贝满又是个教会学校。但是我和我的同学,老师们绝不是崇洋媚外的洋奴。在初二的下半年,学校组织我们游八达岭,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坐火车远离北京城,兴奋极了。当时京绥路的车厢很破旧,记得有一段上坡路,车停了半天以后,摇摇晃晃地走得很慢。这时地理老师就对我们说,别嫌车走的慢,不稳,在建筑这条铁路时怎么让车上坡外国还没有人能解决,是咱们中国一位叫詹天佑的工程师发明了加用另一个车头调到车厢后面去“顶”才取得成功的。这番话使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做一个中国人是值得自豪的。火车到达青龙桥车站,大家见到了高大的詹天佑像都热泪盈眶,忙跑到那里留影。我不知道有多少少女有和我当时同样的心情,那就是我立志长大也要做这样一个为国争气增光的人。
    年青人腿快,不费劲就上到长城的最高峰,一边瞭望着豪迈的塞外风光,我一边想,我从小最爱听的唱片除“洋人大笑”外就数无锡小调“孟姜女哭长城”了,那时只以为长城像是戏台上的那种纸制布制的城墙一类的东西,要么怎能被一弱女子哭倒了呢?殊不知长城原来如此雄伟壮观,蜿蜒曲折,一望无际。古时候有多少像孟姜女丈夫那样的人被埋葬在长城脚下,又有多少个孟姜女来哭他们啊!当时我还不懂“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但这举世闻名,作为我们中华民族的骄傲的长城不正是成千上万的民众一砖一石地筑起来的吗?它不正是象征着我们古老的中华坚忍不拔的精神吗?这不由得在我那少女的心中激荡起一种对祖国强烈的爱。
    人们常说喜爱音乐舞蹈是女孩的天性,我也不例外。虽然我音乐天赋差,五音不全,但还是被吸引进了贝满育英男女声合唱队。我一生也没学会几支歌,仅有的几支基本上是在那里学会的。像“义勇军进行曲”,“念故乡”,“山在虚无飘渺间”……学校还鼓励学生学习中西乐器。那时有学吹笛吹箫的,有拉二胡的,我也学了两年钢琴和曼陀林琴,反正只要你愿学就有老师教。全校的文学会文艺演出也是大家所欢迎的。我印象最深的是在高中时和一位“小”朋友合演一出英文诗剧。当时贝满有个不成文的老传统,就是高低班学生之间都要找朋友,提出的原因与方式各有不同。例如一个小同学对某个大同学十分敬佩,或是某个大同学瞧着某个小同学活泼有趣或有共同爱好或是相貌相似,可以主动的提出,不好意思也可向亲近的同学暗示牵线,也有时是别人觉得那俩人合适做朋友哄出来的。当时我们只觉得好玩,毕业后回想起来这是学校培养大小姑娘之间的友情的一种好方式。我在初中时有位高班的同学也姓方,就一定让我当她的小妹妹,她常带我到高班宿舍玩,她升到高中后还常给我写信,讲讲高中的生活(贝满初高中不在一处)。后来我到了高中也在初中找了一个小朋友,她是一个大眼睛,小圆脸,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冬天下课后我喜欢带她到冰场去溜冰,她小巧玲珑,很快溜冰技术就超过了我。我和她在学校的文艺会上演过一出“勋爵和他的小侍从”的英文诗剧,故事的情节我已记不得了,反正我是扮勋爵,披了一面用被面和金银彩纸装饰起来的披风,还挂了一把我爸爸在民国元年(1911)时当军医官的佩剑,神气十足地站在前面,我的小朋友当然是扮小侍从,穿的是不知从哪里弄到的黑色紧身毛衣裤,脖子上是用红白两色皱纸制成的纵折衣领。我们边朗读边舞蹈。今天想起那一幕还觉得好笑,可是据同学反映还是“演出成功”。要背上好几段英文诗也真不容易。不过当时在贝满英语几乎是主课的主课。我初一时英文就是洋教士用直接法教的。后来英语一直是甲班,我的小朋友英语学得也不错,所以对付这个场面也不怎麽怕。在我们38班演曹禺的《日出》时,我充当了一名不登台的演员,只在幕后说了一句话。我还表演过西班牙舞,从留下来的照片上看,还蛮像样,可我怎麽也想不起是从哪儿学来的了。在贝满似乎人人都有登台表演的机会,谁对谁也不苛求。此外还常举行班际的演讲和唱歌儿比赛,有时也开辩论会。有不同意见的同学都可以去发言这些活动都是学生们自己组织的,老师只起辅导作用。它们对发挥学生的智慧才能和独创的精神是非常有利的。我那好出点子的特点可能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
    高中的女孩子好美的心情不可回避。上得起贝满的同学家庭都比较富裕,但是我们上学时都还是打扮的朴素大方。花衣服只能套在兰布大褂的里边,在学校没有穿红着绿的,更没有穿高跟鞋的。别说这会招来校长请去谈话,同学们的讽刺指责也迫使你非得马上脱下来不可。我们没有学生制服,但很自然地冷天时是长袖兰布罩褂,热天是靠色或月白色短袖旗袍。体操课要换上短裤和运动软底鞋,否则要算旷课。课间时间不长,我们都锻炼得动作麻利能迅速地换衣服。
学校还注意到培养我们自己动手的操作能力。初中时爸爸给我一个很便宜的方盒柯达照相机(不用对光圈距离,阳光下一按快门就算照好了)。于是我便参加到照相小组,由老师指导我们洗晒照片。那时的一张“杰作”我曾保留很多年,因为它曾给我带来创造的喜悦。
    “劳动光荣”是我入贝满以后才听说的。当时我们学校有个传统,那就是每年五一节这一天全校工友通通放假,一切劳动都由各班学生“包干”。使我终生难忘的一次是我们班入学后第一个五一节的劳动任务,就是负责打扫厕所。学校的厕所是操场旁的一间孤零零的大房子,里面不是抽水恭桶,都是一条条毛坑,房子背后还有一条加盖的长粪池。平时我们都是憋住了气上完就快跑的,这厕所谁来打扫、怎样打扫从来也没过过脑子。来到厕所门前时,小姑娘们确实有点不乐意,带队的是那位训育主任侯老师。同学们都很怕她,所以谁也不敢有些表示,她讲完工作方法和分工之后又简单地说:“大小便是臭的可是清洁工友能让臭的地方不臭了,今天你们自己也试试看,干完了就懂得劳动光荣了。”随之她自己就干了起来,大家这时已顾不得嫌臭怕脏只好紧紧跟上。结果我们完成得很出色,受到学生自治会的表扬。以后我们班还负责过食堂清理垃圾等等的劳动。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头在社会上贝满女中是一所有名的“小姐”学校,而在学校里面却有这样的课外活动内容,难道不正是我们那些可敬的老师们有意地用这个生动的教育传统引导我们这群少女不去走那条轻视劳动和劳动人民的“小姐”之路吗?六十年代末,当“四人帮”把我们这些“臭老九”赶到干校时,硬说知识分子都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人,要干脏活苦活,我心想别以为我们都那么娇气,这锻炼我在中学时代早就受过,有什么了不起!
    此外,学校里还有个叫做“小小母亲会”的组织。这是在高中时学校认为女孩子除学习也应该懂得治家,生活中的艺术而设的。我们每周一次活动,有时到老师家做客,有时学习布置房间,烹饪,刺绣和缝制衣服。但这并不是专门学做贤妻良母的组织。当时正值国难重重,“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一步步扩大对我国的侵略,在小小母亲会的活动中,我们还学习消毒、护理和急救的知识技能,如怎么使急救包,三角巾和进行人工呼吸等,准备抗战的需要。那时人民,尤其是许多穷苦儿童颠沛流离,我们的“小小母亲会”也曾为那些失去母亲和温饱的孩子们做小棉衣,为古北口抗日前线的战士们缝制慰问袋。因此,同情贫困人民,爱孩子,爱祖国,憎恨侵略者的情感在我们少女的心灵中扎下了根。
        1937年北平沦陷,正是我中学的最后一年,有些同学搬到天津、上海的租界,到那里借读去了。约三分之二的同班仍留在北平,我也是其中一个。日本侵略军刚进城到处抓姑娘去当他们兽性战士的慰劳品。为了安全,我和住家远些的同学们都住校了。这群天真可爱的少女突然长大了,严肃起来。学校的课照样上,但学校虽然是美国教会办的,也顶不住要开日语课并要日本人教,当时我们对那个膏药旗(日本国旗)恨之入骨,课本的第一页就是它,所以谁也不愿好好学。我在这一年的时间连字母也没有学会,幸亏毕业时没有考这科。
住校的那个冬天,同学们晚自习后经常围炉筑梦。那时刻,我们一起倾吐不愿被人指责“商女不知亡国恨”的罪名,并各自抒发对未来的向往。我们梦想着一个安宁美好的幸福社会,幻想着自己是怎样为这个社会造福。有人说她将来要当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有人说她希望当个科学工作者促进人类进步;有人说她要去演戏,让人们欣赏文艺;有人说她选中了图书馆的工作,保证别人看书,自己也经常有书看;有人要去务农,说夕阳西下时扛着锄头唱着歌儿回家多么诗意;我么,一时心血来潮,选择了群众体育工作,使人人锻炼得非常强壮;可是更多的人是想“当个孩子头儿”,小学教师,说即使淘气的学生也像自己曾经对待老师那样给取个外号她也不介意。那年头,想法太美了,谁也明白是实现不了的。所以决定把这梦取名为“Paradise(乐园)记录在班刊上,说等他十年后再见分晓。
    四九年初,解放的炮火震天响,没有使十年前的筑梦者得以相聚,却把实现理想乐园的可能送到了人间。这群少女已长成二十八九岁的青年,正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跨步在人生大道上前进。
    一晃几十年的漫长岁月又过去了,过去的少女们已经花白了头,
在母校120周年校庆纪念会的前夕,我们各自带着自己生活道路真实记录来相会了。其中有来自各地和本地的,也有来自大洋彼岸的。有人造诣极大,有人始终勤勤恳恳的工作在平凡的岗位。很多人已退休离休,见了面不少人已然叫不出对方的姓名,却能相呼起外号。我们挤满了当年学习的小课室,话匣子一开就难以停下。由于谁都想说、谁都想问、想听,便谁也一时说不清、问不完、听不明。我便又取出那本班刊来,建议来个对照检查并且打开录音机,以便使那些因故不能到会的老同窗共享欢乐。这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听到不少人坚持实现了理想,也有人没有如愿,但她们并不懊悔,认为后来选择的道路或许更为恰当。我么,考大学时就把那要当个体育工作者的梦想忘得一干二净,灵机一动考入了西南联大社会系。后来又觉得不合心意改为攻读历史。解放前夕,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搞起幼儿教育。

附:这是我十八岁高中毕业时,在北京贝满女中和诸多同窗好友惜别的一个梦。登载于1938班班刊上。


Paradise

黄亦平告诉我说:『这真是一个春不几几的天气呀!』
可不是?一阵凉过后又是一阵温风。正好催人入睡——尤其是在饭后围炉时。

×        ×        ×        ×        ×
如果你问我:『世上你最爱的是什么?』
我会告诉你:『那便是——梦!』真的,今日饭后于炉旁就得了一个。
×        ×        ×        ×        ×
『时间:西历一九四八年,
人物:一群寻梦的人。
地点: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有自然美,青岛?或烟台?不,还是『桃园』吧!——『桃花』有否倒没关系,『人情』却是需要!


        我们是在那里定居了,小小村子,当然村子是我们自己造的,
一切组织完全为家庭化,还有个村长呢,便是一家之主,共同的爸
爸,有能干,慈祥的人,他唯一的嗜好就是:给孩子们讲故事!
那儿没有讨厌又麻烦的钱,交易是用古时『日中为市』的法子。其实谁送谁点,有什么关系,好在村中吝啬的人还少。他没缺少自私心与忌妒!
    关于南亩的事,由雋姑娘,冯姑娘管,他们对这类事精通之极,成天在露天中跑去跑来,夕阳时便唱着锄头歌回家来了。
秀桂,映易开个小学堂,天天下了课便有两个白指头。当然,他们也同自己做学生时的先生们一样的被人取着外号,例如:几几妈妈,Aunt一瞪眼儿的,因为孩子们没有恶意,所以也就不介意了。
「图」主任是刘姑娘,黄姑娘的助理,书,杂志等等应有尽有,再者,绿丝人黄丝人并没有忘去抽丝的事。间时抽那么几根丝总是难免?
有个医院,因病的人少,规模不大,各科医师如姚大夫,李大夫,王大夫,陈大夫等等,并有孙护士长及护士十数人。
我管了户外生活, 远足,赛球,骑车,运动会,及各种锻炼身体的事,每天有一个固定的时间,绝对不许闷在屋中。
大家一起有个「小小母亲会」
    关于科学的事有各科学家专门管着,这里从略。
此外尚有俱乐部,去的人很多,可是十一时已经非常冷静了。
啊!村中还住着戏剧家扮儿,提琴家顾小姐,不久文学家虞姑娘也来了,真加了兴趣不少。
    这天,天气不错,正值星期日,我们便带了食物去山坡上野餐,在那说说笑笑谈着个人心中的事,一会瞪眼说:「如果我们在村子中间能造一座礼拜堂不是很好吗?」
正在这时钟声响了!」
×        ×        ×        ×        ×
真的钟声响了!








[ 本帖最后由 遥望贝满 于 2010-7-3 10: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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