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纪行(三)

子蕴

上海纪行(三)
                                        这几个女人不寻常
写完标题,我不由自主摇头晃脑的唱起了刁德一的唱段:“这个女人哪啊……不寻常!”
门口闪出三个脑袋,六只惊异的眼睛。“我妈又发神经病了”儿子无奈的说……
    就是嘛,这几个女人的确不寻常 ,不信你就随我来看:
先从老大说起吧:玲是个清心寡欲,清淡如水的人。她参透人生可并不消极,她看淡一切却重情重义。玲不爱打扮,一切自自然然,一身合体的半旧衣着,透着那么干净清爽,齐耳的短发透着那么飒利精干,和她在一起,你会以为她不食人间烟火,因为她思维方式简单,说话直白,从不考虑听者的感受,她活的简单真实自在,用我的话说就是:玲修行到一定境界了。
      玲是个理想主义者,当年下乡在连队时干活不要命,以致在一次劳动时发生工伤,掉到几十米深的井下,腰腿都受了重伤,险些致残,玲并没有埋怨,反而说:这一摔摔了个明白,这条命是捡来的,从此反倒处处怀着感恩之心,活的那么知足快乐,那么踏实自在。
      玲年青时有一段浪漫爱情刻骨铭心。那晚上她送我回酒店,本来说送我进了门她就放心的走。谁知怎么回事我们却聊开了天,话匣子打开就刹不住闸了。我累了,床上一躺,玲盘腿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讲开了她的恋爱史,她讲的活灵活现,我听的如醉如痴……
      玲说:“你老乡(他老公是北京知青,从外语学院附中下乡的)是我在火车上捡来的。”两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从此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下乡知青可不在一个团)的两个年青人,惺惺相惜,两地鱼雁传书,开始了热恋。我这位老乡很争气,高考一恢复就考进了令所有知青羡慕不己的大学堂。在经历了各种坎坷磨难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婚后的两人过起了清贫的无房无地的生活,白天玲抱着儿子晒太阳,晚上教室的桌椅一拼就是卧室……玲讲述时脸蛋红红的,眼睛中闪着柔和的光,因为她不觉得苦,丈夫和儿子就是她幸福的所在,一家三口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天堂。
      玲的“脱贫”源于她的勤俭,更源于她的头脑,生活中省吃俭用的玲用手中的第一笔积蓄3万元买了她喜欢的想支持的一个公司的股票,没想到这公司争气,这支股涨啊涨……于是玲有了第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玲坚持不懈,用她的话说:股票放在那里跌还是涨,我从来不管的,一切随他去。但命运眷顾玲,几年来她买什么涨什么,从未失过手,因此她不仅自己脱贫,还慷慨帮助父母家人,日子越来越红火,内心越来越轻松坦荡……
       当然玲的老公也相当出色,后来成了某名校国际部的主任,因为我写的是我“老婆”,所以对他,我的老乡,只好暂且按下不表了……
        我和老大的“相好”,也是因为博客,三十多年前虽在兵团见过面,但不太熟悉。开博以后,因为“臭味相投”、友情迅速升温,特别是玲学佛听禅,许多问题看的很透,经常来点拨我,使我在困境中受益,以致母亲生病自己受伤那段时间,精神上很依赖她,常向她求助。记得最深的是,她说:你要用自己的气场控制家中的氛围,掌握主动,不要被病中母亲的焦燥情绪所左右,你有了好的心态,才能抚慰母亲照顾她,否则情绪就会“恶性循环”,相互传染,于母亲于自己都无益。我照她说的做了果然见效,对此,我是深怀感激的……

        老二丽我曾经写过,她本就是名人,现在她还是网上的红人儿,我的许多网友喜欢她的文章,她的书,她写书的风格,甚至来电话都夸奖,口口声声“你的丽”,话里话外又是欣赏,赞美又透出几分酸酸的青梅的味道,令我好生得意。老二是个作家这谁都知道,可偏偏我知道的最晚。其实要知道她的书,她的文采,可以直接去网上轻点盛曙丽三字,就会蹦出许多文章。可贵的是.她的生活体会,不是用说教的口吻教育读者,而是 从生活的细节切入，从个人的生活品味,情趣入手娓娓道来,亲切温婉而又不失快乐幽默,让每个女性,每个人从中体会到健康的生活情趣，无论是听歌，跳舞，玩牌，打球还是养鸟种花，看书写字，都那么有意思,从这些情趣中都能生出快乐、得到享受。她的文字是那么鲜活生动,看她的书,你会从心里生出一朵灿烂的微笑的小花,她使你知道,呃,原来我们的生活可以这样过,可以这样充满情趣与快乐呀!她的《禅管禅说》,充满了生活的智慧,让你看后不由得不想,这女人好聪明,悟透了情,悟透了爱(泛指男女父母手足同志及儿女之各类爱)悟透了生活的真谛,可她却并未脱“俗”地仍沉浸其中享受其中,而不似许多自诩“看破红尘”的消极悲观人士。
     丽生活的精致,有品味,我也多次讲过,不信你仅从她看书的讲究,即可从中窥见一斑:我有一个习惯，还由已及人，认为这可能是许多人共有的习惯：什么时间读什么样的书，要有所选择。一向有“雪夜读禁书”的说法，这自然是特例。就一般的书来说，也是有的宜于早晨：新鲜的空气和清爽的脑子，可以精心体味，乃至背育；有的宜于白昼：天朗气清，明窗净几，可以潜心接受细心研究；有的则适合于晚间：夜的宁静与灯的温馨，营造了一种人增精神书生神采的氛围与机缘……”瞧这文字多美,看了甚至会想到陈逸飞的画:一个贵妇,一个淑女在阳光下的绿草地上,在和风煦煦的河边上,在柔和的灯光下翻阅着书,想想都让人心生憩静安逸……以致我的一个男网友给我写条儿说:都说小资情调小资情调的,我可是总弄不明白,看了你的丽,才从中体味了一把这细腻的情感,这别样的生活情趣,并顺便嘲弄了我一把:与老爷您的粗犷豪放有点不搭界呀!
      可这里我要说的俺家老二不寻常的地方不是她的文字功夫,不是她的作家身份;而是她在另一个领域的让我钦佩不己的大智慧,大手笔,那就是她敏锐的投资眼光,聪慧的经营头脑,精明的市场意识,以及男人们都无法可比拟的超常胆识。
       丽在写给我的信中说,从2003年至今,她搬了五次家,几年来她一直在买房、装修、搬家,说自己给自己找累,累的筋疲力尽……说找累对,须知她可是娇小玲珑的南方女子,可她却在干着劳心费力的男人都不堪重负的事;可说找累我又不能完全认同,因为这本身又是一个事业;是一个投资,冒险,以及财富积累的过程。丽说,她喜欢房子,喜欢买房子,喜欢设计和亲手装修装饰房子,就像小时候过家家搭积木盖房子一样,看上好地段的好房,丽就会动心,就会手痒,就会贷款,然后自己动手设计画图纸,亲自去市场买各种材料,各种装饰,全部的精神都会专注于此,无论多累多辛苦却享受着这个过程。可待到一切搞好了,住进去没多久,她又看到更好的房子,于是这一切又重新开始,没钱了,再去贷款,甚至卖掉前面的一套住房……
      这次我住进的丽的房子是丽收手不干前的最后一套住房,我坚信专业设计人员也没有丽设计的成功,那欧式风格的典雅,那每一个细节的精雕细刻,那整间房屋充溢着的文化氛围,那一对跳舞的女孩或一只欲飞的天鹅雕塑的恰到好处的点缀,那墙上的不多的几幅字画,处处透露着女主人公的文化修养和生活格调,所以我最初定位丽是个有品味的精致女人还真是比较贴切毫不夸张的……

     佩是四人中性格最好,最善解人意,最柔媚动人的女人,她考虑任何事都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别人着想,会体贴你的难处帮助你出主意想办法,她生性快乐,特别爱笑,有时我不经意间作出个夸张的动作或者说出句北方的土话,她就咯咯咯的笑起来没完,平时也总是眯着一双眯眯的笑眼,好讨人喜欢……
     从外表看,她有些娇气和嗲嗲的味道,但骨子里她却很坚强,遇事自己拿主意,从不轻易落泪,她还非常能干肯干,在连队时,她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从不怕苦叫累,我去二十八连下地干活时,她就总把我安排在她身边,不管锄草还是割麦,她干一段就会回过头来帮我干一段儿,那时我就想,她小小年纪,看似娇娇滴滴的,哪来那么多力气……(现在想想当时她还不是在拼命想帮我,坏了鼻子发酸又要流鼻涕了)。
      佩返城后的生活经历也好辛苦好曲折(和我和玲的境遇有一拼,我们都是一棵藤上的苦瓜)也是毫无背景赤手空拳打天下的人,先考上中专,落户哈尔滨,又凭借刻苦用功考上大学才终于在若干年后解决两地分居,回到上海爱人身边。她住过窄窄的小窄弄,住过抬不起头的小阁楼,她当过工人,当过科长,最终凭借自身的出类拔萃去了阿联酋搞外贸,这一去就是八年。一个柔弱的年青女人,一个人在外闯荡做生意,其中的孤独无助苦闷辛劳是不言而喻的,而聪慧过人且内心坚韧不拔的佩却成功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拼博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终于住上了自己的大房子,终于过上了安定的富足的生活,直到现在,心无旁骛的佩,随心随性的佩偶而还能稳稳的做一单生意呢……这就是佩,用丽的话说,再苦的日子,熬得背过气去的日子,佩也只是无奈的眨着漂亮的大眼睛咪咪苦笑笑而已……
      佩语言能力强,她英语法语都好棒,又热爱音乐绘画舞蹈,在阿联酋时常常利用假期一个人出去旅行:

也许是出于对文艺复兴时期文化的神往，佩曾一个人潇洒地来了个意大利深度游, 由南部港口城市热那亚、拿波里、 废墟中的庞拜古城、穿越 比萨、翡冷翠, 米兰、 威尼斯 等城市，重温那里古老的历史欣赏异域精湛的艺术热情的民俗民风;佩也曾一个人自助游法国，她通过巴黎蜘蛛网般的地铁,去拜访了雨果故居，巴尔扎克的故居 ,庞皮杜艺术中心 图书馆, 她勇敢地登上了埃菲尔铁塔的顶端在那儿俯瞰整个美丽的巴黎 ……
     佩还有幸登上了巴黎圣母院怪人嘎西莫多的钟楼，在那里她仿佛看到美丽热情又单纯的艾斯米拉达的精灵在那儿跳舞跃动……除此以外,她还只身一人游览了德国，英国，土耳其，还有东非和西非的一些国家，写到这儿,我不由不赞叹,佩可真是一个“胆大妄为”见多识广的女人,这一切丰富了她的人生阅历,提升了她的艺术欣赏格调和品味,造就了佩这个外表妩媚内心丰富多彩的漂亮女人……！

        到这里该写俺家小建了,可惜我和小建聊的太少了,上次北京见面她匆匆赶火车,这次上海见面她又每天忙于照顾病中的母亲……对于小建,我只知她原来在32团广播站播音,现在是上海一家音像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个十分了得的人物……没办法我只能告诉各位看客,欲知小建奋斗过程如何,只好且听下回分解吧!(须知精彩压大轴的道理耶)
    那天我们曾在一起议论,几个“小六九”像多年前一样眨着眼晴问我:“子蕴姐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算是成功的?”我的回答也许偏颇但却毫不犹豫,我说:我认为好女人首先要自立,要有自己的事业(哪怕是扫大街),能养活自己,这样才能在家中与男人平等对话。其二要有头脑有一个好性格,善解人意,这样才能理解丈夫儿女,才能和丈夫沟通,做他的贤内助,成为站在成功男人身后的那个女人,成为成功教育子女的好母亲。我最讨厌称赞女人“小鸟依人”(大概因为我本人只能称之为“山枭”吧),好好的一个女人干嘛要当鸟儿,还要去依赖别人?这本就是自轻自贱么!而我的几个老婆尽管老公们都带个“总”字,在事业上都非同一般,但没有一个人是靠“他”吃饭的,且家家恩爱和睦,子女成才,所以我认为我的老婆们个个精彩,个个成功!写到此,我又要摇头晃脑的唱刁德一的唱段了:这几个女人啊……不寻哪常!“
                                 笨人有笨福气:
这句话平常应该这样说:傻人有傻福气,让我改了,活学活用嘛!。虽然母亲生前总说我在这世界上混的开,全凭一个傻憨儿劲。可我不承认我傻,我虽然没长毛,但我觉得至少比猴子精。(原话应该说:此人长了毛儿比猴儿还精)可我却承认自己笨,而且笨的出圈儿,笨的让人哭笑不得。我的两只手长的虽蛮秀气但用起来却比粪叉子还蠢。要说我笨的笑话三天三夜说不完,可那就离题太远了,我在此是要炫耀一下我的笨,因为笨,我受到“老婆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好幸福哦……(脸皮比城墙拐弯儿还厚)。
且不说在丽家住那两天,事无巨细丽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人家丽是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虽然有保姆),我则安之若素,从未进过厨房一步,因为帮不上忙还会添乱,比如打翻瓶子之类。晚上洗过澡,还要丽来收拾洗澡间,虽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心下毕竟不安,总有“鹊巢却被鸠来占”的感觉,以致愧疚的晚上直做梦,梦见丽的老公回来了生气了……我吓得大叫。捱到第三天(当然白天要出去玩),我还是迁居住进了宜必斯酒店。三个老婆不仅一起送我住进酒店,还送来牛奶,小吃,红酒等等,怕我不会开酒瓶,连瓶盖都给开好。尤其是玲,千叮咛万嘱咐有事叫服务员,不要自己动手。因为之前听我说起过我曾在酒店热奶惹祸的糗事儿:某次我出差到外地,为了方便,买了半打牛奶,早晨我把牛奶倒进加热壶,只一会儿,牛奶冒着泡儿溢出来,满桌满地不说,连加热的铁座儿壶把儿全腻住了,这时恰逢男同事来找我,进得房间,屋内充满糊味儿,再看满桌满地的牛奶,这位男士甚是吃惊:这世上居然有连牛奶都不会热的笨婆娘?!没奈何,他只好口中边发出“啧啧”的莫名奇妙的声音,边帮我清理污渍,因为他说如果不清干净擦干净,搞不好会电着人,可惜的是清理完了一看,壶早报废了。有了这个故事作铺垫,玲不放心我热奶,特地做示范给我,先加半壶水,烧开,把盒装的牛奶不开包放进去烫热。教完了,她放心走了。晚上我照此办理,过了一会儿,我闻到一股怪怪的焦味儿,还有壶内砰砰的响声,断开电一看,原来忘了放水……
更丢人的事还在后面,酒店的电梯必须插卡才可启动,可我的卡插进去就是动不了,我去找前台:“这卡没磁了。”服务生一试,有哇!我只好又回电梯,插来插去就是不动,好容易动了,一着急按错了楼号,我老人家一下子升到了顶层,想回十层回不去,电梯又把我送回了一层,这样折腾了好一阵子,没奈何我只好又去找服务生,他笑笑,亲自把我送到十层。我估计他正在想:这位女士该不是《陈奂生上城》中的陈氏女版吧!当然这件糗事我没敢跟“老婆们”说,怕她们又笑个没完,但从这天起,每次她们送我回酒店,我都以各种理由让她们送我回房间,以避免再度“上下翻飞”遭遇尴尬。
我的行李箱不大,拉上拉练一锁就行,可每次出门D都帮我在箱子外面捆上一彩色的行李带,一是结实,防止野蛮装卸箱子会坏,二是在机场取行李时不致和别人的混淆。走前的晚上,丽和佩送我回酒店,两个人用U盘倒照片,临走,又是婆婆妈妈的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自己收拾箱子,明天一大早玲就过来帮忙。”我嘴里应着,心里却想,“叫你们说的,难道老爷我是废物嘛?!”第二天一早,我早早洗漱完毕,自己捆好了箱子,等着玲来接我。玲进得门来,看见我捆得漂漂亮亮的箱子,一个劲儿夸赞:“啊?老爷收拾得不错呀,蛮清爽的!”我也颇得意:“这算什么,小菜一碟儿!”待到她帮我往外搬的时候,忍不住笑开了,原来我把箱子把手和拉杆捆在带子里面了。玲怕我脸上挂不住,边费力往外搬,边一个劲儿说:“没关系没关系,路不长的!”没办法,到了机场,玲只好给我重新打了一遍……
这就是我,笨得出奇的一个人,可我却因笨得福,处处受人呵护照顾,久而久之,习以为常,不以为耻,反而将笨就笨,终于成了一块“废物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