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4-10-21 08:18 编辑
(四)在饲养班 六九年十一月初,连里宣布成立女子喂马班,在兵团还是第一号。一共去六个人,有辛兵、冯亮、刘旭红、高亚、曹志武和我,领导说都是表现好的,听说是副指挑的我。我们就带上行李去了马号,离连队二百米吧,开始了新生活。在哪儿呆了三年多,直到回京,也是对我人生影响较大的一段时间。 马号的面积有八百平米左右,坐西朝东,院子北面有一间饲养员住的屋子,我们去了就住在里面,外屋住人,里屋放马料。装马料的槽子里有好多大耗子,身子就有一尺长,没两天就把冯亮耳朵咬破了,又把小曹脚指头咬了。那天轮到我值夜班,眼看一只大耗子爬到炕上去了,我就抓住耗子尾巴,用门掩死了,也不知当时我胆子怎麽那麽大,为大家除了一害。院子的北面和西面都是马圈,两匹或三匹一间,一共有二十多匹马,西边有一间草房,装喂马的干草。马号南面是羊圈,也有一间男生住的屋子,我们赵班长是复原军人,还有三个男生住在前院,他们主要管放马,我们班共有十个人。 我们的工作分白班和夜班,白班喂没有出车的马,起圈,就是把马圈里的马粪用铁锹产起用小推车推走积肥,再用沙子铺上一层。马圈里的味可想而知,鞋上全是马尿,可当时没有一个嫌脏的。冬天马圈里冻成冰,起圈要用镐刨,溅得满身满脸都是粪渣儿。夏天马吃青草,我们要到地里割草,盛夏要到海边打芦苇草,再用铡刀轧碎,很费劲。打草有时很累,因海边是沼泽地,我们穿长腰雨鞋下海,水没过膝盖,鞋里灌满了水,走一步都很艰难。把草打成捆装到马车上,应该算完成任务,但是难事在后面,因路不好走,经常误车,人帮助推还不行时,只能把草卸下,走出一段再把草装上,芦苇草又湿又沉,一捆起码六、七十斤,有时要反复几次。现在我的腰病可能和这些有关。我们一般下午四、五点出发,晚上九、十点才能回来,肚里没食,衣服湿透了,坐在马车上,凉风一吹,那滋味能记一辈子。秋、冬、春马只能吃干草,把芦苇草、糜子秆、麦秸等用轧草机轧碎,轧两天能吃半个月,轧草很累,先去拉草,供草,往机器里填草。填草特脏,虽带口罩,因机房小,土和毛毛很多,口罩是黑的不说,头发、眉毛都是土和毛。干芦苇特扎手,戴手套好一些,但怕被机器绞进去,不敢戴,只好挨轧。虽说那时很苦,但没一个人发牢骚。都抢又脏又累的活儿干。 夏天打猪草也很有意思,用老乡的大船进乌梁素海捞水草喂猪,海边水浅,站在船边上用槁撑,槁很重,撑起来也很费劲,开始害怕,干一会儿就自如了。划到水深处改用桨划,桨也很长,站在船里,划时双臂交叉在胸前,和划小船不一样,很费力。掌握了划船技术,欣赏一望无边的水面,大家又说又笑,这些往事谁都不会忘记。 白班管起圈、打草,挑水,喂家里的马,里里外外搞卫生,下午出车拉货的马陆陆续续回来了,卸了车,我们把马接过来,马的身上全是汗,让它们休息一会儿开始饮水、喂草、喂料。晚上九点左右,还要和夜班一起饮一遍马,才能下班。 夜班夏天一个人上,其它季节两个人上,我和旭红是搭档,所以和她最熟。夜班管喂马,行话说,马不吃夜草不肥,还要少量、多次,每次就喂一小把,才能吃干净,不浪费。夜里十二点至两点休息,用水桶喂一遍水再喂草,五点多喂料,出车的马就该牵走了。还要给他们带上草和料,夜班的活就算干完了。空隙时间,可以看书、洗衣服、织毛衣等。不过用油灯,不但黑还冒烟,第二天鼻子眼全是黑的,肯定中了不少毒,我在那时读了《牛虻》、《叶尔绍夫兄弟》、《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还织过几件毛衣,如果哪天给电,特高兴,恨不得把所有的活儿都干了。现在天天有电,也没感觉了。很多事都是这样,身边的幸福并不珍惜。 在饲养班,我们接触的人和事比在大田干活时复杂多了,连里有大车班赶车的,因事外出坐车的。对外有团兽医所的军医,他们经常下连给牲畜灌药、打针。他们人都很好,有知识,对工作负责任,对我们也很关心,我们从他们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环境不同,人的智能也能充分发挥出来,冯亮很聪明,会待人处事,干活麻利,小利不太计较。我在干活上也跟她学了不少,包括干家务。 那时只有我们排是男女混编,天天在一起吃饭、干活,有时一男一女值夜班,除高亚外没发生过任何悱闻。高亚和我都是第一批去的,那时也就十六、七岁,长得白,深眼窝,像混血儿,挺漂亮。她思想比较单纯,有些傲气。刚去的那年冬天,又分给我连十几匹马,让十几个小伙和高亚把马从团里骑回来,就她一个女性,很自豪。男生里有一个保定人叫房成立和她认识了,可能双方印象都不错。有一次他们在海边约会被人发现,就成了新闻,大会小会批判,弄的人很灰,其实真算不上什麽事,只不过杀鸡给猴看罢了,后来她也通过后门调走了。青年男女在一起确实有吸引力,干活不累。对几个男生的评论也是女生宿舍谈论最多的话题。因我比他们大两岁,也不往其它方面想,我觉得搞对象应该男方大,不知那几个人内心深处是怎麽想的,旭红好像有些后悔,说不如在兵团交个朋友。 那时年轻做了许多冒险的事,倒是有惊无险。一次饮马时被马踢了,那是一匹有名厉害的大青马,谁都怵它,我们刚到时,轮到牵它也不好意思躲过,只得硬着头皮牵,它还真发了脾气,一尥蹶子,把我踢倒在地,大腿上青了一大块,过了很多天才好。 刚学骑马特新鲜,练骑墙头,院里墙很矮,和马背差不多高。后来骑光背儿马,有一次我把马骑到场院,它就飞快往家奔,我自觉身子已离开马背,风在耳边刮,我想小命要玩完了。进院还有一根凉衣绳我也躲过了,心说捡了一条命,真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一次,纯属淘气。两头大花牛趴在场院吃草,不知当时为什麽我就骑上去了,那牛有一人多高,我一骑,它就站起来了,我害怕了,它一跑给我摔下来了,正掉在麦秸上,没事。想起人这一生经历的事太多了,每个人都是一本小说,其精彩程度不同罢了。 这只是我在兵团经历的部分人和事,写下来留作纪念。 原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十一团七连邢永利 2002年7月23日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