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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让俺管那是瞎扯,俺家先生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俺不去谁去?想来想去,听说西城劳动局劳务市场可以介绍保姆,俺决定到西城去试试。俺给西城劳动局的一个头儿,也是我的朋友的CP打了个电话就过去了。CP很热情,带着俺到月坛公园的西城劳务市场去挑人,不料人员紧俏,新来的一批人都分出去了。只有一个女孩是从河南来北京做集体劳务跑回来的,看俺着急,CP说,问问她愿不愿意干,工作人员过去一问,她竟爽快的答应了。她这一答应不要紧,一下子就在俺家扎下了根儿,一下干了十多年,俺多了个干女儿不说,她也因此改变了人生命运,在北京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再没回老家。她就是保姆E姑娘。小E说:她们一起来了十多人,是北京郊区一个工厂直接去接来的。当时吹的厉害,工作不累工资不低,有厂房有宿舍,有电灯电话,不料当晚车一到,把她们都安排住进了工棚,且男女同一工棚,中间挂一帘子,也没见什么厂房宿舍。小E是个主意大的娃儿,一看这情形,这儿不能呆,别再上当受骗,第二天天一亮,就自己搭车回到西城劳务市场,没想到中午就碰到了俺,本来从没想过要干家政服务,看见俺觉得挺亲的,就一口答应下来。 E姑娘年方十七,白白的皮肤,圆圆的脸,扁扁的鼻子,细蔑儿拉的小眯眯眼儿,一乐成两个小月牙儿,两条大辫子快到大腿根儿,看起来很喜兴。小E不太会干家务,为教她干活儿我也没少费话。她扫地只扫中间“脸蛋儿”,边边角角都不扫,擦桌擦柜亦如此。为此我画了一张漫画,旁边画一拳头,旁白:消灭卫生死角!贴在墙上。E姑娘还跟爷爷学着浪费资源,24小时开着灯,自来水长流不断线,俨然共产主义社会。(况且就是有人出钱,无论什么时代浪费资源都应杜绝呀),我不但讲道理给她,还在墙上贴上“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犯罪”的毛主席语录。对她循循善诱“哼哼”教导。值得夸耀的是,现如今E姑娘在我的培养教育下,都有了洁癖了,收拾屋子那叫一个干净,厨房厕所那叫一个卫生。因为E姑娘人踏实,好学,跟公公婆婆关系也好,干了一段儿,公公把楼下三居室中给E姑娘单独收拾出一间,三口人过的有心有茬儿,高高兴兴。公公爱说话,小E又乖巧有眼里见儿,从此后,每天公公给她讲史记,中国通史等等,还煞有介事的列出学习大纲。我则给E姑娘送去儿子小时候看的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儿童版的唐诗宋辞等等,小E没事不是听爷爷讲历史就是自己看童话,慢慢的连说话也咬文嚼字起来,先生说:看来你们是想培养一学者型保姆了,现如今小E说话我都听不懂了!更有意思的是,公公是个足球迷,当时正赶上世界杯赛事,公公把各场赛事谁对谁,每场明星球员是谁,谁胜谁负都列一大表贴墙上,每场比赛老头儿都带着E姑娘看不说,还自愿充当场外现场解说,祖孙俩无论早晚,一场不落的看球儿,日子过的蛮开心,E姑娘不但学识长进还终于被公公培养成一标准球迷,开口德国的埃森博格,闭口意大利的科斯塔库塔,俩人对话俺都听得一头雾水。老太太看祖孙俩疯疯颠颠一天到晚看电视,终于有一天在看电视时,耐不住寂寞发言了:“快跑快跑,瞎踢什么踢?赶紧的,捡起球来快投篮”!这下让多知多懂的E姑娘抓住了辫子,嘲笑老太太好多天。 E姑娘的父母一直以为女儿在北京工厂当工人,待到一年多后听说女儿到人家当保姆了,既觉丢人又担心女儿安全,居然夫妻双双来到北京俺家“实地考察”。到俺家住下后,亲眼见全家视E姑娘如自家孩子一般,一下子放心了,且由E姑娘带着,在北京各大名胜古迹一通游览,临走时俺请他们夫妻二人到饭馆给他们饯行,酒过三旬,E姑娘的父亲红着脸膛操着浓浓的河南口音说:“俺看出来了,恁家一家子都是好人,俺这个孩儿就交给恁了,跟上恁一家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恁没闺女就一个儿,就认个干闺女吧,俺也就放心了!”聪明的E姑娘当即站起来就叫娘,俺凭空添了个干闺女,又听了那么多赞赏的话,激动的眼泪哗哗的。你还别说,自打E姑娘父母来后,小E唯一的心病没了,干活儿就更踏实了。E姑娘家产棉花,棉花一下来,E姑娘的父母先选最好的棉花托人打成被套,然后做成被子寄给俺家,E姑娘每次回家探亲,俺也都给她带上烟酒布料茶叶保暖内衣裤,从她父母到姐弟,每人都有礼物,两家人就如亲戚一般走动。冬去春来,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几年。有一年的初冬,E姑娘想家了,说想回家看看,虽说当时婆婆高血压白内障生活已不能自理,但我和公公商量,人家孩子一年才回一次家,咱们克服克服,让人家孩子回家看看爹娘。公公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不就看着老太太吗?你们放心上班去,中午我自己热饭,下班早点回家就行”。可气的是,人家孩子前脚儿刚走,第二天老头儿就逞能,想把老太太抱车上出去晒太阳,他老人家自己也八十了,一抱老太太,把自己腰闪了。这下子可麻烦了,天下大乱。虽说赶紧把姑姑接了来,但总归不是办法。没法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我提笔给E姑娘写了封信。告诉她自打她一走,全家就乱套了 ,虽说有点不通情理,俺还是希望她早回来帮帮娘。没想到E姑娘接信后大哭,立马儿就收拾行李要回北京。这下E她亲妈不干了,又哭又闹,说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给人家养了,生生是一白眼狼。闹了一个晚上的结果是,俺干闺女舍弃了亲娘,连夜坐火车赶回了北京。到北京时天还没亮,心急的E姑娘顾不上等天亮就坐车回家来了。见到干闺女突然进了门,俺就跟见到天兵天将一般,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也真邪兴了,自打E姑娘一回来,俺这个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的家,一下子风平浪静了。 E姑娘就这样踏踏实实在我家一呆就是十年,中间相继送走了俺的公公婆婆。老两口离世后,根据E姑娘的意愿,俺先后送E姑娘去电脑班,美容班学习取证,又送她去学开车取得了驾照,还给她开了个美容美发店,让E姑娘当上了经理,过了把当官儿的瘾。可惜的是,E姑娘不善经营,不到两年赔了个底儿掉……,眼看着E姑娘到了出阁的年令,俗话说姑娘大了不中留,本来整天乐眯眯的E姑娘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哭天抹泪,真是眼泪泡着心过日子,一甩脸子半天儿不理人。因为是功臣,谁也不敢惹。我跟娘家人叨唠,善解人意的姐姐说:赶是E姑娘着急找对象出嫁?自己不好说出口?于是乎,全家上下总动员,赶紧张罗着在北京给她找了个对象。别说,E姑娘还真有福,对象是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大学生不说,对E姑娘还言听计从,全家皆大欢喜,E姑娘的长乎脸儿也终于变回了圆乎脸儿,一双细蔑儿拉的小眼睛又乐成了一对小月牙儿。 您猜咋着?E姑娘结婚喜宴办的可体面了,俺作为女方家长,和男方家长一起,堂而皇之的坐在主桌上,接受双方亲朋好友的祝贺,算是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出了俺的干闺女,完成了俺对其亲爹亲娘的承诺。现如今,俺家E姑娘己在北京生活了十八年,买了房生了孩子, 俺给她在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北京某皇家公园谋了份踏实长久的差事,和爱人孩子一道,过上了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可惜的是俺不敢告诉你们公园的名字,怕一不留神俺闺女成了名人,有了粉丝,还得回家练习签名留字。 2010.6.3.稿 |
发表于 2010-6-5 20:3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