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5-7-9 09:11 编辑
近日，我的博客来了一位陌生的博友城东春树，回访时看了他的几篇博文，知道他是北京二中1964届高中毕业生。意外地读到他2014年2月23日的一篇博文《在二中，曹禺夫人教过我们英语 》，没想到郑秀老师也是他的英语老师，而且是在1958-1959年。我知道郑秀老师家住在南小街西石槽胡同，曾在逛金宝街时寻找过，但没有找到，所以看到他的博文感到很亲切。 这篇文章被收进二中校刊，填补了一段历史的空白，我想对母校也是有益处的，征求了他的意见，转载于此。
在二中，曹禺夫人教过我们英语 城东春树 (2014-02-23 10:08:44) 标签：回忆散文 题记： 从北京二中高中毕业已经过去50年了。半个世纪过去了!今年又正值校庆290周年。想起当年精心抚育我们的老师们，无尽的怀念！让我们掬起岁月长河的一捧水，浇灌记忆中的美好花朵，一束束献给他(她)们。把花瓣儿洒向空中,让我们的同学沐浴在花雨中。
在二中，曹禺夫人教过我们英语 我在北京二中的六年，外语学的是英语。而当时或以前，北京各中学大多学俄语。 我初中的英语老师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这是一位很瘦但很有风度的"老太太"。有些花白的头发，见棱见角的瘦脸，有一双凹下去的乌晶晶的大眼睛。衣着质地好，色彩优雅，款式新颖，这在当时是很醒目而突出的。她清亮的语调里略带南方口音，讲课努力而认真，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字母的发音。她让我们仔细看她的口型。把发音的过程放慢，像电影的慢镜头，口型变化变得明显而准确。然后读音标根据是元音，辅音，唇齿音或爆破音，四十多个音素一遍遍认真的示范，让我们全班跟着学，她侧耳听，神情专注的样子；或一个个叫起同学，读这些字母或单词，然后给与评价或纠正。最后让坐下时都是表扬或鼓励的话语。她当时嘴唇上涂着口红，所以口型看起来鲜明而突出。在接下来的教学中，为了使我们发音更准确，，每一个字母，单词后面都在方括号里注上音标。这可能是她额外加给自己的任务。任何一个单词写出来，她都极快的标出音标。在她的训练下，根据音标，我们大都可以读出单词的正确发音，反过来看着单词的拼法，可以想象出音标是什麽样的。我们弄对了，她就欣慰的大加鼓励；没读好的，她则大声纠正，有时因为用力，身子一顿一顿的。 作业本是天天收的，第二天发下来。有什么问题的或要表扬的，她留下本子，在课堂上解决或者表扬。在她用纤细的手指指着本子上的东西的时候，近距离感到她的手臂太细了，上面好似有斑。‘像蛇皮一样’有的同学下来这样说。但她的气息是高贵而温馨的，她的态度大方而热切。她那么瘦，却又那么有风度，那么有活力而又严格，同学们都很听话，都很体贴，敬佩她。都打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气她，不能让她太累了。’这样絮絮叨叨，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可是不！ 不久，就有同学传出，‘她是外交部呆过的，她讲的是地道的美国音’。不仅如此，又有同学传出（什么时候都有一些能人！）：‘她是剧作家曹禺的前夫人。曹禺姓万，叫万家宝。’啊！原来如此。我们都没有看过《雷雨》和《日出》，那些还不太适合我们，我们还看不懂（那会儿，五十年代末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我们知道曹禺的鼎鼎大名。二中的学生还能不知道曹禺是谁！ 我们对英语老师更敬重了。可能一切即使再出乎意料也不过如此了。但事情不然！ 一天放学后，陈树栋同学（现在英国，是成功的企业家）找说，‘英语老师让我们俩给她帮个忙，帮她垒个鸡窝。’"什么时候?’‘星期天上午。’我说‘好’。陈树栋是班干部，英语特别好。又是我的好朋友。大跃进之后，物质匮乏，食品短缺已见端倪，家里有条件的，都想养两只鸡。老师也得过日子呀！我们都高高兴兴地愿意给老师帮这个忙，虽然对泥水活一窍不通，也没怎么干过，但都觉得这没什么难的。何况老师这么信任！ 那天早晨，风和日丽。我们怎样找到老师的家，家住在什么地方，现在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一个有雕花铁门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个大大的太湖石的假山，树很多，浓荫匝地。迎面一座气宇轩昂的大房。老师高兴地招呼我们喝水，给我们擦汗。在大北房的对面是排平房，在这平房的头上，老师已准备好了一些砖一小堆泥土。按老师的要求指点，很快就砌好了这个鸡窝。老师的两个女儿也都出出进进的，都穿着浅色连衣裙，门帘子呱嗒呱嗒响。老师一忽儿‘姐姐’如何如何，一忽儿‘妹妹’如何如何，叫的亲切而别致。至今印象深刻。在平房门口，一位气度不凡的清瘦老人，坐在一把竹椅上，身旁的小炉子上，炖着一个砂锅，里面是鸡还是鱼，噗噗的冒着香气。老人清晰地打着拍子，反复演练着，也许是咂摸着一句顿挫而打动人心的唱词。“哭-啼-啼走(呕-）了。""哭-啼-啼走（呕-)了"...声调空旷，凄凉，婉转，让人难忘，几近一辈子唱响在耳边。这一声声的唱,可能给老师一家母女三人的生活添上了些许活泼的艺术氛围；也可能是一些大艺术家所营造的生活环境的诠释和注解！ 附记： 我的初中英语老师是郑秀。从她与曹禺的老照片中也认出了她当年的影子。她是曹禺的结发妻子，是清华西洋文学系低两届的同学。当年曹禺创作《雷雨》时有她的合作。1936年11月26日与曹禺结婚。他们有了两个女儿万黛和万昭。但不久曹移情别恋，两人分居，直到1951年分手。郑秀无奈一直独身。1989年去世。去世前想见曹禺一面竟没有实现。曹禺与方瑞1951年结婚，有一女万方。方瑞在文革中的1974年辞世。1979年曹禺与戏剧名家李玉茹结婚。 我对郑秀老师的回忆写于四年前。老师1958，59年给我们上英语课时已孤居何止八九年，她同时还在师大女附中代英语课。小小少年的我们哪里知道！谨以拙文献给努力善良美丽的郑秀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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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9 08:55:33
发表于 2015-7-14 20:0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