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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聂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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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21:43: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朴:聂元梓印象

[一]

还有多少人记得聂元梓是谁?四十三年前文革初起时,我还是个鼻涕随处抹的小学生,她就已大名赫赫。

时为北京大学哲学系党总支书记的她,在学校饭厅的东山墙上,贴出大字报,声称要把校长陆平等人坚决彻底干净全部的消灭。此文被毛泽东看中,钦点为“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聂元梓从此平步青云。

一年之内,她成了北大的第一把手,北京市革委会副主任。虽说聂元梓此时已四十挂几,仍被尊为中国五大学生领袖之一。连毛泽东也戏称她是“老佛爷”(慈禧太后)。我曾在照片上见过她:戴着近视眼镜,微胖的方脸透着狠劲,在成堆的红卫兵簇拥下,她高举拳头,闹革命的劲头:十足。

在造反派圈里,她俨然坐稳了大姐大,突然又悄没声儿了。若干年后当她再度露面报端时,头衔变作“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成员”,判刑十七年。北大教授季羡林在《牛棚杂记》里骂她是:破鞋。传记作家叶永烈后来宣布她已病死狱中。

前年冬天,我在北京小住。忽听朋友说:聂元梓就住在附近!我满怀期待地赶去拜访:兴许能从聂的口中探出些闻所未闻的文革内幕呢?

没想到,我的最终收获,竟是对人,而不是对事。

[二]

在一栋肮脏的居民楼里,我敲开了她的门。眼前的聂元梓,早已失去当年的雄姿,毕竟是往九十岁奔的人了,朝我走来时,难免步履蹒跚。

我环顾四周,狭窄的房间里摆着一对老掉牙的单人沙发,靠墙有张单人床,床前是书桌,床桌之间勉强能容下一个人。窗外天寒地冻,屋里却没有暖气。“一九八五年我出狱后,整整十四年政府没有给我一分钱生活费。”这是见面后聂元梓说的第一句话。“我三七年就参加革命,我曾为党出生入死。”

交谈时她还不停谈到在监禁中所受的苦难:赤着脚在冰水里挑泥筑坝,摔折了腰椎;长时间呆在潮湿阴暗的牢房里,落下一身的痛病;罚站十六个小时,稍一动弹,看守人就用皮鞋踢她的脚腕骨;在批斗她的万人大会上,她刚要开口申辩,套在她脖子上的细绳立刻勒紧了。

能感到聂元梓是在争取同情。莫非想缓解人们对她的仇恨?但,那一幕幕发生在北大的血腥场面,要忘记也难:数以百计的教授、讲师、学生被以各种名目关押,百般折磨,严刑逼供。历史系教授侯仁之死在乱棍之下,英语系教授俞大絪服毒自杀,学生邓朴方被从楼上推下来摔成终身残废……

我问聂元梓:眼看无辜者被批被斗,惨遭铁棍、钢丝鞭的毒打,你为什么不管?她的回答是:当时太乱,我怎么管得过来?稍停,她似乎也觉得难以自圆其说,又添一句:一九六八年工宣队军宣队进驻北大,整死了二十四人。我当权时,死的人比他们少。

竭力要减轻内心的罪恶感,这就是聂元梓晚年的心境。无论回忆往事,还是诉说现状,你总能听出,她在努力表达一个意思:我是好人,不是坏人。只是像她这样在文革中大起大落的人,你能用好人和坏人,做简单的定义么?

[三]

七十年前她跟着二姐加入中共时,动机确实单纯:共产党是为穷人谋利益的。后来去延安,正碰上“延安整风”,大把地抓特务,吓得她连名字都改了。她的原名很像日本人名:“元子”。由于担心被说成是日本特务,她改成了“元梓”。不过她没有被吓倒,反而在战争年代仕途顺遂。一九四五年她刚满二十四岁,就在哈尔滨当上区委书记,五年后定为高级干部:行政十二级。

对于走运官场的原因,聂元梓以六字概括:不怕死,不怕苦。她的中学文化程度显然也帮了她的忙。然而,她的已经膨胀起来的权力欲,在进入和平时期后,连连受挫,一九六零年进京前,她的职务不升反降。

得不到上司赏识,这是聂元梓的无奈。她的个性既率直又固执,脾气犟得像牛,别人越说不行,她越要做,经常出言不逊。和平时期的官场所需要的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投其所好,溜须拍马,她一样都学不了。跟同事也搞不好关系:较真,死磕,无理争三分,难以相处。

就是做女人,也很失败。从外表看,她远谈不上漂亮,更不性感。在战争年代的革命队伍中,男人远多于女人,她丈夫是个才子,娶她不过是聊胜于无。聂元梓不是贤妻良母类,你在她身上寻不到温馨柔婉的女人味儿,甚至老年妇女常有的慈眉善目也没有,冷漠的神情与僵硬的谈吐,在在透露出她的薄情寡义,铁石心肠。难怪呢,即使在一九五零年代,人们过着严酷的清教徒生活,她的做副市长的丈夫仍敢于背弃她,肆意在外采花摘柳,可见内心对她已经有多么厌倦。

要家,家破裂;做官,官不成。哈尔滨成了聂元梓的伤心地。急于离开的她向哥哥求援。时任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的哥哥,找到在北京大学做校长的朋友陆平帮忙。谁说毛泽东治下不讲究人情关系?聂元梓就这样进了北大。一九六零年她进京时,三个孩子都还年幼,为了她所说的“工作需要”,其中两个交给她母亲带,一个送了人。

我跟聂元梓在一起时,几乎听不见她谈孩子。她的孩子们,竟没有一个愿意接纳母亲。当年她断然割裂骨肉,如今孩子们也疏远了她。一个天生的政治动物,什么都可以抛下,最终成了孤家寡人。

[四]

在北大的最初两年,聂元梓工作努力,处事谨慎,很受陆平重视,称她是“年轻的老革命”,提拔她为哲学系党总支书记,让她在全校作报告,还在住房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分给她三居室住房。但时间一长,她本性毕露,搞得上下不和。最要命的,她也就中学程度,一辈子只读文件不读书,却要在第一流的学者面前大谈哲学,而她的“哲学”,除了“阶级斗争天天讲”,便所剩无几。在大庭广众下还经常丢人现眼,比如指责苏联领袖赫鲁晓夫“写了一本《静静的顿河》”。逐渐,没人瞧得起她了。

聂元梓从提拔重用的名单里消失了。在受陆平宠幸的干部中,有五名女才子格外耀眼,被赞誉为“五朵金花”。至今聂元梓谈到这五名女干部,仍是一脸不屑。失落、丢脸、嫉妒,折磨着她的自尊心。她对陆平的心情,从感恩骤变为仇恨。

既不缺狠心也下得了决心的聂元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九六四年七月,机会降临:上面派来工作组,要人们给北大领导层提意见。这时的毛泽东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为发动文化大革命做准备。从北大制造突破口是棋局的一部分。聂元梓不失时机地把陆平在各种会议上的讲话,断章取义一番,上报工作组,揭发陆平是“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理人”。她要让陆平明白:老娘是不好惹的。

当然,聂元梓不是在单纯的报复,她的揭发更像一种姿态,向高层权力斗争的赢家表示:我是你们的人。这就是为什么到一九六五年初,聂元梓对陆平的攻击突变凶猛,原因是她接到一个电话,得知她的揭发已受到“中央最高领导”的注意。

但聂元梓不可能料到,毛泽东此时仍举棋不定。当陆平的支持者彭真见到毛,要毛表态时,毛的回答是:陆平是个好同志。顷刻间,聂元梓这枚刚上台面的小棋子,被扫落在地。整人的变成了挨整的。

要她低头认错的会开起来了,不难想象陆平对她的愤怒,还有吓人的风传,要对她“刺刀见红”。有生以来第一次,聂元梓尝到了什么叫惶惶不可终日,支持她的工作组撤走了,给毛泽东写信求救也如泥牛入海。她说那时她只有一个想法:赶快调离北大。她还不太绝望,毕竟她是女人,一个在老年男人眼中还算年轻的女人。

[五]

对男欢女爱从来就没兴趣的聂元梓,这时想到了嫁人:嫁给一个能保护她,能帮助她的人。朋友们为她八方张罗,夏天刚跟六十七岁的吴溉之见面,冬天就匆忙结婚。尽管吴溉之的儿女甚至身边的工作人员全都反对,毕竟丧偶多年,孤独的吴溉之无论心理还是生理,急需着异性伴侣。

既然是利用,也就谈不上感情,聂元梓把她对吴溉之的心态,定义为:尊重。你听她描述吴溉之,总是少不了这样一些话:一九二四年入党,黄埔军校第四期,县苏维埃主席,中央监察委员会常委,住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成群的警卫加工作人员,等等。最令她心动的,还是吴溉之与中央组织部长安子文的密切关系,安经常到吴家打麻将。安只需一句话就能搞定她的调动,而且,谁能说这不是一条助她仕途腾达的渠道?

很快,聂失望了:吴溉之是个老好人,在她眼里等于窝囊废。安子文又有情妇邓觉先挡驾,她根本无法靠近。邓觉先虽年近五十,风韵依存,抹红嘴唇,穿高跟鞋,这让土气的聂元梓相形见绌,能不憋气?当时跳舞成风,邓觉先又爱夸耀,声称来请她跳舞的老干部的轿车在她门前排长队,有时还需要民警出面维持秩序。聂元梓听着愈发妒火中烧。安子文不是不清楚聂元梓在北大的处境,也不是不知道她急于调走,为什么不肯帮忙?后来她听吴溉之说了这么一件事:吴的孙子想调进北京,吴还得先跟邓觉先讲,再由邓和安子文谈,事情才办成。聂元梓于是认定邓在从中作梗,邓成了她的又一号敌人。

一九六六年四月的聂元梓,已陷入绝境:不仅职务让人取代,还被下放到农村。忽然一天,她从邓觉先的口里,获得惊人消息:彭真垮台在即!这意味着陆平失去了后台。如拨云见日,聂元梓的第一个行动,就是到毛的心腹康生那里,检举安子文和邓觉先是“特务”。她甚至连吴溉之也不放过,尽管在她最困难时吴接纳了她,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就在她坐上陆平的位子后,还亲自带领北大红卫兵去吴溉之的住宅抄家,指使红卫兵把年老多病的吴拉到西单中组部门前批斗。

聂元梓把她当年的所作所为,说成是以“革命为重,个人为轻”。可惜我没能当面问她:你的革命难道就是检举揭发,就是把丈夫往死里整,就是残酷批斗、非法关押?如果再见到聂元梓,我更要问:到什么时候,你才能讲句真话?不再,虚伪?

[六]

五月,大落的聂元梓,大起了:靠着那张大字报,她一举成名。至今有人认为大字报是康生授意写的,聂元梓坚持说没有阴谋,我相信写大字报是她的主意。“五一六通知”传达后,她激动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陆平也该垮台了,她必须再加一根稻草,压断这只骆驼的腰。

但她绝不是个蛮干的人,整个策划过程处处透出她的精明。一年多以前工作组进校,她带头揭发陆平,不仅得到康生的鼓励,还通过田家英直接送信给毛泽东。这次她又首先获得康生同意,大字报贴出去后,她立刻把底稿交给了康生。其间她不断向康生求援,说遭受围攻,处境危殆。康生以急件方式把大字报底稿传给远在武汉的毛泽东。聂元梓的目的达到了。当然不是没有等待中的焦虑:毛会怎么表态?

聂元梓是在王府井大街上听到电台广播她的大字报的。毛泽东认可了!如今靠回忆度日的她,谈起那段时光依然眉开眼笑:几天工夫几万封声援她的信件和电报从全国各地涌来,无数的人赶到北大来看大字报。康生走到台前,向北大师生演讲:聂元梓的大字报是巴黎公社式的宣言……大字报一广播,聂元梓解放了,我也解放了。

随后的日子,既风光又辛苦。在万众簇拥发号施令的背后,聂元梓活得像奴仆,成了当权者得心应手的工具:毛泽东说了一句没看见批判邓小平呀?聂元梓立马写出一批打倒邓小平的大字报。康生要她设法证明彭真是叛徒,她就组织学生东拼西凑地收集材料。毛的女儿李纳要她到上海发动群众,她立刻奔去煽动夺权。江青在讲话时暗示不喜欢毛的儿媳邵华,她又派红卫兵去抓邵华姐妹。

和其他造反派一样,被利用是为了利用:在“保卫毛主席”的名义下,谋取更大的权力。当上北大第一把手才几个月,聂元梓就去夺高教部的权,没有成功。一九六七年四月组成北京市革委会,她想做主任的雄心又落空了。愤怒之下她掀起浪潮,要打倒就任主任的谢富治。我问她反对谢的理由是什么?她说谢篡夺了北京市的领导权。谢富治时任中央领导,就连聂的副主任一职,也是谢向毛推荐的结果,谢有必要跟她争权吗?

让权欲冲昏头脑的聂元梓,这一次找错了攻击目标,她看不清一个基本事实:谢跟康生一样,是毛的左右手。周恩来、江青对她连番警告,她充耳不闻。当她闹得越来越不像话时,毛泽东发话了:聂元梓是坏人。一九六八年八月军队开进北大,聂元梓失去的不仅是权力,还有自由。她被踢到农场去劳动改造,饱受折磨。到毛泽东去世时,批她斗她的大会小会,连她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即便如此,她对毛既没怨言,也无恶语。

她谈论过的人很多,大都语气平淡,只有提到毛时,声音里带着一种敬畏感。或许她相信维护毛的形象将有利于她的存在价值,她需要用毛做挡箭牌来开脱自己。或许是毛当年的器重,令她扬名至今,即使毛把她像沾满脚臭的袜子一样扔掉,她也依然地苦恋。谁能说她跟毛没有共通之处:心地残忍,六亲不认,崇尚暴力,嗜权如命。

望着聂元梓的垂垂老脸,我心绪如浪:这位当年号称“中国第一左派”的造反派领袖,如今住无定所,身无分文,差点靠乞讨度日。她活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她的晚年凄凉,又是怎样造成的?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聂元梓还会为权力而疯狂吗?

刊于《开放》杂志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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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何砚平 于 2009-11-3 17:41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21:44:32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底是谁的罪错(ZT)
─文革人物聂元梓的晚景与反思
  十一前夕,前往医院去探望因急性肺炎而住院的聂元梓。一搭讪,已经米寿之年(八十八岁)的老人又把话题提到往事上去了。回首前尘,她真是有一肚子的委屈与埋怨。

  毛泽东最恨知识分子

  回顾历史,聂元梓认为,毛泽东最恨知识分子,因为与北大有宿怨,这是因为他早年在北大图书馆登录室勤工俭学时,曾受到代理馆长张申府的冷遇,有一次,因为毛的字体潦草,张还要他重新再填写一本图书卡片。延安时期,凡是有北平到延安的,毛都要询问张申府的情况,解放之后,他几次提到「张申府、张老板面色很难看啊」。所以,张申府于建国前因为第三条道路被开除民盟成为人民公敌,一九五七年又被打成右派,都与此有关联。

  据史料记载,到了一九五七年反右期间,北大教职工打成右派的九十人,学生右派四百二十一人,共计五百一十一人。但毛泽东不高兴了,嫌北大当时的校党委书记江隆基手太软,就把铁道部的陆平派来担任校党委书记。到了这年十月以及来年春季,不少的单位已开始对右派进行甄别,就是给明显搞错的、不是右派的人摘帽,可北大却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又搞了一场「右派补课」,补划右派一百七十三人,总数达到了六百九十九人,其中教职工一百一十人,学生五百八十九人。

  聂元梓回忆,文革初起,各个院校都有造反组织,可毛泽东偏偏选定了北大作为他的「文革策源地」,是有一定目的的,还是想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当时,有人在北大历史系贴出一副对联:「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被监督北大文革的李讷汇报给毛泽东听了,毛泽东说:「什么池浅王八多,要改一个字,明明是池深王八多嘛!」并且让女儿李讷向聂元梓传达了这句原话。一个「深」字不要紧,运动又火上浇油似地升级了。尽管如此,毛还是不满意,到了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八日,毛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四大领袖」,直接对聂元梓说,「最近有些学校斗了些黑帮,画了像,新北大才搞了十几个,就那么点黑帮?我看不止那一点吧。」到了这年年底的十二月十八日夜,北京大学副校长、历史系主任翦伯赞夫妻双双吃下大量安眠药自杀身亡,也是熬不过去的结果。

  认为自己是政治判决

  到了今年,应该是聂元梓退出历史政治舞台的四十年的日子。她说,拿这场给中华民族带来深重灾难的文化大革命来说,该由谁来承担历史的罪错?是被人称为「五个指头」大拇指即发动者毛泽东的罪错,还是林彪、四人帮的罪错,甚或是我们这些被判刑囚禁了十多年的「五大领袖」的罪错?谁又能知道,一个被全国上下视为 「造反第一人」的聂元梓,仅仅两年之后,就被江青说成是「聂元梓太骄傲,谁的话都不听,叫她反右她反左」,就把我给逐出中国的政治舞台了。

  对待历史,聂元梓认为,十年文革等同于十年浩劫、十年梦魇。可是,发动者还是万众景仰的「英明领袖」;党还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党;举手赞同文革的领导人反倒成了受害者、甚至还要加害别人;有的造反派头头如季羡林竟还成了声名显赫「国学大师」。一个国家与一个党的罪错,就这样利用「政治替罪羊」的审判方式,轻而易举地算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了,难道这就是官方刻意营造的历史,距离客观公正又有多远?在 我有期徒刑十七年的判决书上,清清楚楚地写道:「本庭确认,被告人聂元梓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积极追随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参与推翻人民民主专政的政 权的阴谋活动。」十年文革,政治风云瞬息万变,人事沧桑白云苍狗,其后的八年,我都是在失去人身自由的监禁中渡过的,如果有正常历史思维的话,请问:文革初期,林彪、江青这两个反革命集团形成了吗?如果没有形成,当初我所追随的,又是什么「集团」?判决书上为什么非要把我与这后来才有的两个集团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与邓朴方跳楼一案无关

  邓小平曾说过,一看到聂元梓,就想到了我那跳楼的大儿子邓朴方。所以,这也决定了聂元梓一案不让上诉,不让证人出庭这些违背法律的政治判决。聂元梓叫屈说, 邓朴方的跳楼致残,与我有关吗?且看邓小平的女儿毛毛《我的父亲邓小平「文革」岁月》一书的讲述:「八月末的一天,是令我们铭心刻骨的一天。邓楠回来告诉我们,哥哥因不堪虐待,趁看押的造反派不注意时跳楼以示最后的抗议。」时间是八月末,也就是工宣队进校十天以后的事情,而据《北京大学纪事》记载:「一九六八年八月十九日军宣队进入北大后,从此北大的一切权力,特别是领导文化大革命的权力,统统归宣传队行使。」此时的我,也已经失去自由被隔离审查批斗了,与邓朴方的跳楼有什么关系?

  更可笑的是,判决书认定:「一九六八年四月七日,在被告人聂元梓指使下,在校内制造了『反革命小集团』冤案,致使多人受伤,其中邓朴方下身瘫痪、终身残废。」于是,硬把这件事情的发生时间提前了将近五个月。 什么叫「人治」,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于此可略窥一斑。现在的邓朴方先生,已经厕身政协副主席这样国家领导人的地位了,他心里应该最清楚,到底是谁逼迫他跳了楼?这里面除了那个疯狂的时代和不正常的体制之外,还应该包括他的父亲、即身为党的总书记也举手赞同中共中央发动文化大革命「五.一六」通知的邓小平本人。
  最大愿望是回北大

  当年的「五大领袖」,除去谭厚兰早逝,其余的三人蒯大富、韩爱晶、王大宾各有事业。聂元梓本人经过多方申诉,现归北京市民政局救助扶困,暂借其住房两间,每月有一千多元的生活费,看病按离休人员待遇报销。但聂元梓认为,在高消费的北京,这点待遇远远不够,也就是雇用一个保姆的工资。北京市有明文规定,像我这样提前假释、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应该由原单位接受,但我多年来屡屡给北大、国家教委甚至胡锦涛写信,要求按照国家政策,还由北大来接受我,可迄今仍无下文。我又曾一度要聘请大律师张思之先生,状告北大校长许智宏,可惜已精力不逮了。

  聂元梓说,她已经拟好了给国家副主席习近平的一封信,申诉自己的现状与委屈。她说,她与习副主席的母亲齐心是延安时代的同学,看看能否起点作用。「我没有别的奢望,就是想回北大,让人生有个归宿。尽管我有罪错,可我还是一九三七年便参加抗战的老革命,也是一个北大人啊。」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皤然、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不禁让人泛起一丝苦笑。说实在话,在一个几十年来已经习惯了对政治替罪羊进行「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体制内,作为正常人的伦理良知与道德底线已经完全失守,所以是很难指望一封信或是一个老同学,就能使自己的境遇得到改善的。诚如前些年笔者为她写的一首「打油诗」所 描述的那样:

  皤然蹒跚老太婆,当年领唱造反歌。

  「何其好也」大字报,鸟尽弓藏入网罗。


[ 本帖最后由 何砚平 于 2009-11-3 17:42 编辑 ]
发表于 2009-11-3 09:4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字大点。
发表于 2009-11-8 12: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各抒已見

   恕我直言,這类帖子在网上可多了,在我们贝满育英这块园地上,还是不要这些东西为好
我们都是历史見证人,蒯 、聂之流是啥何需多说。
发表于 2009-11-8 20:32:32 | 显示全部楼层
郭学长说的有道理。
但和平所讲的故事与育英贝满的历史有关系呀。我们当年就是因为以聂某人为首的愤青的闹腾,没有学上了!每当想到这里,我心中的怒火冲天!

作为当时聂某人恶行间接的受害者,我今天看到和平转来的文章,首先不是对聂某人所遇到的非人待遇的幸灾乐祸,而是对聂某作为一个人的一丝同情。

我们必须要尊重人的基本尊严和权益,只有这样,社会才能进步。不要再虐待聂某人。这是尊重人权。如果我们今后能够善待聂某人,社会就不会疯狂。

我们深深地为那个特定历史时期所有受害者祈祷。
我们盼望着那个特定历史时期做过错事的人来此忏悔。
发表于 2009-11-8 21:35:12 | 显示全部楼层
完全理解郭学长的情感,您是过来的人,都不希望再提那段黑暗的历史。但是,为了让后来的人也知道,所以发表这个帖子,也是有意义的。

引用一段子蕴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articlelist_1620694474_0_1.html
不一样的回忆(2009-06-12 18:11:14)

标签:回忆录 老知青 老三届 文化  分类:我的回忆

     我是共和国的同龄人,被称为是跟着祖国奔跑的一代人。我们的青春经历虽然艰苦,但特定时代下的人生画卷却也是恢宏壮美,有很多值得回味。我们这一代经历了太多的政治风云变幻,经历了人生中太多的沟沟坎坎,但经历又何尝不是一笔宝贵的人生财富呢?!如今我已步入老年,感慨岁月无情之余,想到现在的孩子们虽然生活在自由自在的现代化社会中,虽然衣食无忧,但他们的人生未必有我们这一代丰富。当我的儿子不知道什么叫黑邦,狗崽子,谁叫陈永贵,铁姑娘,不明白买粮食买布还要凭票儿,更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的父辈会在小小年纪离别父母告别城市生活去上山下乡去插队落户?我感到有必要把我的经历告诉他,与其让我的子孙在历史书中学到不如父母的切身经历更生动鲜活,所以我决定让儿子“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看了不少同时代朋友的自传或者回忆文章,可那都代表不了我的感觉,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岁月磨呖,在我的记忆中,平凡的人生却也不乏绚丽多彩,青春的艰苦也己经蜕变得朦朦胧胧。当然我尽量在回忆中还原我生活的真实,包括当时的感受,绝不美化杜撰。,我相信每个人都是一本书,这本书因每个人的生存环境人生态度和性格差异而不同,因此当我决定写写自己的回忆时,我相信那也是一本不一样的回忆,如果能让我的后代从我的回忆中了解他们父母的生活,从父辈生活中了解共和国成长的一个侧面,我就知足了。
... ...

发表于 2009-11-8 23: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了学友们的意見

   但愿我们的孩子们能夠有時间、有耐心、认真的看这里讲的 "历史"。
    至今,我还没有見到过有关方面对这段历史有一个完整 系统 客观 认真的总结。过去那些事我是讲不清楚的,因为我们历来是受 运动者。 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夠見到,並成为后来者的教材。
  至于如何对待网上传来传去的東西,我仍持已見。:)         

   
发表于 2009-11-9 22:37:09 | 显示全部楼层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好。

真理就站起来了。
发表于 2009-11-9 22:42:55 | 显示全部楼层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好。
真理就要站出来了。
发表于 2009-11-10 09: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几句

  我们這些当了爷爷 奶奶 外公 外婆 的人是讲故事的,就不要在 这里 再听"妈妈讲"啦!十年中我们都已经受夠了,人人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尽管经历不同,但都承受了相同苦难。
  我不希望这亇园地成为相互倾诉十年苦水的地方。
上靣有的学友为 "争鸣"叫好,好啥?我只是个建议,谁想登啥就登,我到此止步了。希望学友们喜欢我们老两口拍的照片儿。
发表于 2009-11-10 10:3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2166

坚决支持2166 ,应 让大家畅所欲言,要百家争鸣。您要想不再成为“被运动者“就必须把历史问题搞搞清楚,谁也不能保证你是“真正历史“的见证者。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9 13:5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直面历史与人生

好久没上网,没有想到此帖会引起争论.王朔曾写过一句名言,中国人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嘛.那才是一种通彻心骨的锥心之痛.一个人一个民族没有直面历史,直面人生的勇气不是真正的坚强,逃避也不是办法.其实我们一直都在逃.
发表于 2009-11-29 21: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让母校的论坛更有生命力

母校的网站我也是刚来不久,但是我喜欢。因为里面有新闻,有感悟,有亲情,有照片,有怀念和回忆,当然也应该有转帖,因为我们生活的时代是开放式的,我们的网站也应当是多彩的。我希望我们可以轻松的聊天抒怀,我也希望我们的网站有思想性有深度,因此让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母校的论坛才有生命力,要不何来论坛二字呢?和平说的对:让我们有勇气直面历史与人生,只有这样,未来才更有希望!
发表于 2009-12-22 14:3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直面人生

     文革时我正在北大读书,聂元梓们如何奉康生之旨折腾北大,折磨老教授,愚弄无知的年轻学子,我是亲眼所见,所以她落得如此下场我一点都不同情。
     聂元梓是个很有心计和野心的女人,没有什么人味儿。她不过是那帮祸国殃民者的打手而已,是罪该应得。把她的丑恶嘴脸翻出来让大家看看也无妨,让年轻一代警惕这种人祸害百姓。
     也许有人会同情她,这也不奇怪,那是他们的自由嘛。


[ 本帖最后由 安琪儿 于 2009-12-22 14: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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