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缅怀郭老师 连载三 之二

国华

    大学毕业后，我基本就没有在北京生活和工作了，刚刚进入社会的我，一心扑在工作上，那段时间几乎很少再与郭老师联系，特别是和女朋友最终分手后，更觉得很对不住她，1990年前后我曾回到过北京一段时间，但我和她包括和所有的中学老师同学们都没有再联系。
直到1994年，我从泰国回到国内，在海南岛工作，大约在1995年前后，那时候我已经工作了将近十年了，距离和初恋的女朋友分手也已经有七、八年了。一天，好像是个教师节，我拨通了北京郭老师家的电话，郭老师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她说：“哎呦，陈洪刚，你这是到哪儿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啊。”我心虚地说：“郭老师，我这不是来向您报到来了嘛。以前，我是不敢给您打电话呀，怕您骂我啊！”她听出了我的意思，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到：“哎呀，陈洪刚，你可别那么想，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怎么做我们都能理解和接受，再说事情都过去了，你何必这样说呢？”听了老师这句话，我无言以对，一股久违了的温暖涌上心头。尽管时间过去了七、八年，尽管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联系，尽管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但电话那头的郭老师却依然是当年的郭老师，那个如亲生母亲般的郭老师。。。。。。
接下来，我向郭老师汇报了这些年来的经历，她也关心地询问我的工作和家庭情况。电话要结束时，我以保持联系为由问清了她家里的通讯地址。第二天，我去邮局给郭老师寄去了一点钱。几天后她打电话过来对我说：“陈洪刚，你不能这样做，这钱我得退给你。”我开着玩笑恳求她：“郭老师，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就这么点小意思，您要是不收，可让我怎么活下去啊！”我中学的时候就是耍贫嘴出了名的，她听我这么说，估计也是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就这样，我终于恢复了和郭老师中断多年的联系。此后，我到北京时曾登门拜访过她，也曾给她邮寄过我们公司企业文化的读本等，但更多的是平时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春节也多是用电话的方式给她拜年。每次她接到我的电话都很高兴，给我讲她出国去澳大利亚等地旅游的见闻，看到郭老师的晚年能这么潇洒愉快，我的心里也觉得很安慰。

2007年的8月30   大学毕业后，我基本日中午，我送小儿子进京上小学期间，再次登门拜访郭老师，这次我给老师带去了一蓝热带水果和我新印出来的书。两位老人家热情地招呼我进门，郭老师拉着我的手，第一句话就说：“陈洪刚，我非常认真地拜读了你写的文章，‘积极进取、随遇而安’，很好啊！”我心头又是一震。本来，我送老师这些读物，为的是向老师汇报思想，让她老人家知道我在干什么，她好放心；如果说自己工作中有点什么进步和成绩，也希望她知道，好让她觉得当年没有白培养我一场。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郭老师居然那么认真地对待这些读物，而且脱口而出的竟是我在文章中谈到关于人生态度时说到的“积极进取、随遇而安”这八个字！要知道，这是我的最最得意之笔啊！握着郭老师的手，我心里想：人海苍茫，知我者莫过于郭老师啊！

2007年8月30日和郭老师夫妇合影于郭老师家中

这次见面，我明显地感觉到了郭老师的苍老，心里觉得很伤感，再看看屋里四周的摆设，好像并没有什么新的家具，心里更是沉重，但是看到老两口彼此互称“先生”、相敬如宾的样子，又觉得很安慰。我们坐下来谈了好一阵，虽然他们已经年老了，但从他们的言谈举止间依然能感受到五十年代知识分子的风骨，他们对物质生活没有过多的要求，也很少抱怨什么，反而是那么地容易满足，一谈到思想和教育方面的话题，还是那么津津乐道、那么神采飞扬！望着他们变老的容颜，当年他们在讲台上的风采历历在目，一幕幕活生生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我多想再回到过去，再和同学们听郭老师讲一堂课啊！
   时间过得飞快，我要告辞了，郭老师前不久摔过一次，行动还不是很方便，我反复坚持不让她出门送我，她只好答应，由韩老师代表她送我出来。可是，当我走到车前转过身来到时候，却发现她还是缓缓地跟了出来，我连忙返回去迎住她，陪她慢慢地走到我的车边。北京夏日中午的阳光很强烈，路边的小草都被晒弯了腰，这两位老人站在烈日下为我指挥着倒车、转弯、掉头，我打开车窗，催他们赶紧回到屋子里去，可他们始终站在那里，直到消失在我的后视镜里。谁曾想到，师生一场，那日竟是永诀！

飞机降落在初春的北京机场，哥哥来机场接我。晚上，我们在当年居住过的胡同口外的一个小饭馆里和表妹一家吃饭，哥哥举杯祝我生日快乐，表妹听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赶紧起身出去给我买回来一个生日蛋糕。阔别北京多年，能在自己的出生地、在曾经居住过的家门口，和自己的亲人过一次生日，也算是难得的福气啊。


2009年3月25日，我设好的闹钟是凌晨六点，五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我自己就醒过来了。匆匆洗漱完毕，我独自驾车从长安街走过，从天安门前走过，去八宝山送别我的恩师。

七点四十五分，我比预定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八宝山殡仪馆。早春的北京，乍暖还寒，气温只有零上8度左右，让我这从30度高温的海南来的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郭老师的遗体告别仪式设在兰厅，“深切缅怀郭芸男老师”的黑色横幅悬挂在厅前，签到后，我们把白花别在胸前，我们班来了九个同学，其中有几个同学已经是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为送恩师，我们又聚在了一起，真是悲喜交集。
不一会儿，有工作人员过来示意我们进去。进门后先是一个小厅，大家默默地在这里等候着，一条走廊通向里面的另一个厅，那个厅的中间隐约可见停放着郭老师的遗体，四周是鲜花。就在这个走廊口的两侧和上方，悬挂着我专门为郭老师写的挽联和横批：
为人师表通情达理一身正气
学者楷模教书育人两袖清风
横批是：高山仰止
我轻轻地告诉四周的同学们：这个挽联是我在海南就写好并事先用短信发给郭老师女儿韩峥的，大家看了都默默地点头。
轮到我们要进去了，工作人员让我们三人站成一排往里走，我本来站在左侧的边上，一位同学把我拉到了中间，他自己站到了旁边。我就这样在中间直对着郭老师的遗体一步步地走进去，刚一迈步，眼泪就止不住涌出了眼眶，等走到近前，站定了，旁边的人喊“三鞠躬”的时候，我已经是痛哭失声了。这三个躬我鞠得很慢、很深，我知道：这是到了我们师生最后诀别的时刻了，从今往后，哪怕就是这眼前老师的遗容，也不可能再见到了。。。。。。深深地鞠完最后一个躬，我的泪眼就再没有离开过郭老师的面容，虽然离得不是很近，模糊的泪眼也看不真切，但我知道，那就是我们的郭老师，是用毕生心血哺育了我和成百上千个学生的郭老师，她用她的生命与心灵，塑造了我们的灵魂，改变了我们的一生。现在，她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郭老师！您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们大家来给您老人家送行来了，我们代表着所有的您的学生们来向您做最后的告别了！
顺着缓缓流动的队伍，我走到了站在那里为郭老师守灵的家属面前。最前面的是郭老师的爱人韩老师，我握住韩老师的手哽咽着说：“韩老师，我是陈洪刚。”刚说了一句，就说不去了。他一听是我，已经握住我的手一下子加大了力气，他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泣不成声地说：“是你啊，陈洪刚，你怎么那么老远也来啦！郭老师一直惦记着你啊，你寄来的东西她一直在看啊，就连躺在床上都在看啊！”听他这样说，我抽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摇着。。。。。。随在我们后面的人都默默地停了下来，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用另一只手扶着韩老师的肩膀对他说：“您要多保重啊！”他说：“好，好。”就在松开我手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你先别走啊，等一下，我们要一起照张相。”我点头答应着，旁边的同学伸手扶着我离开了这里，走出走廊，我一下子就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慢慢地才平静下来。

yongxinai

“积极进取，随遇而安”，不错的人生理念。我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与你相比，缺少点进取之心。
生与死是我们不能左右的，我们要活在现在，活在今天。昨天已经过去，明天还未到来，只有今天是属于我们的。今天我们要为昨天留下美好的回忆，为明天奠定坚实的基础，所以今天我们要幸福、要健康、要快乐，这样就可以永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