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4-6-17 10:51 编辑
今日,在不言漫语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678189207 中看到这篇文章 ,得知文中的大姐是培元小学的,便和作者联系,询问能否转载,作者介绍说:她大姐叫刘海燕,是培元、女十二中的校友。此前我曾转载过刘海鸥的文章《我的老师们》,刘海鸥是其二姐。更为凑巧的是她的三姐刘克阳曾在山西原平王家庄公社插队,贝满女生应该认识。她们姐妹四人都是培元毕业的,父亲是我国著名的编辑、翻译家刘辽逸(1915-2001),1939年毕业于西北联合大学法商学院商学系。1949年以后长期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从事俄苏文学编辑、翻译工作。代表性译作为列夫·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
刘海燕简历如下: 1945年4月5日出生 1952年入育才小学 1955年转入培元小学(后来的王府大街小学) 1958年考入北京女十二中初中 1961年考入河北北京中学 1965年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1974年转到辽宁新宾县 1978年考入内蒙古师范学院外国文学专业研究生 1982年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文学组编辑 2002年因病去世
清明祭大姐 file:///C:/Users/ldl/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png(2014-04-0509:15:46)
四月五日是我大姐的生日,四月也是大姐的祭月。 大姐海燕生性热情率真友善,爱交友,爱张罗事儿。这是她小学六年级过生日邀请了几个好朋友在北京和平西餐厅吃了西餐后又一块照了相。
后排左二是大姐。她是清明鬼节出生,她的一生被鬼魅缠身。在此不赘述。 后排左一是史亦芳,后成为水彩画家。这是个悲情人物。她谦诚善良柔弱,因不忍丈夫的屡屡不轨离婚,离婚后丈夫求复婚,复婚后男人继续乱性。最终史亦芳情伤累累器质性病变步海燕之后也去天堂了。史亦芳一直和大姐保持联系,她的故事大姐知道,她俩都走了,把故事也带走了。女人的同情心有时会贻害终生,大姐和史亦芳都走过很长一段滥施同情而遭受伤害的苦旅。 左三是王菊芬,她好像岁数大一点,有大姐姐的风范。 前排右一是李雅林,她妹妹李拾林小学跟我一班,她家姐妹四个都是学习优等的好学生。 前排左一是胡爱真,音乐人。妹妹胡平跟我三姐小学一班,四年级转学去了音院附小。钢琴竖琴都拿。 左二是韩迺文。她活泼爱笑,同学们叫她“小乐子”。让人非常痛惜的是合影的当年冬天她煤气中毒走了。记得那天大姐回到家哇哇大哭诉说好友的离去。我那时刚上小学,看到大姐哭,爸妈和另外两个姐姐也黯然,第一次听到人的死,还是大姐的好友,知道“死”不是个好事儿就非常恐惧。上学的路上经过韩廼文住的翠花胡同我经常会害怕。 左三应该是袁希慈,她妹妹袁希光跟我同学。 大姐是四年级从育才小学转到这个学校这个班。在育才的三年童年有阴影,而在这个班,用她的话说是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三年。大姐纯真有个性有才情,班主任武老师对她钟爱有加,同学们也喜欢这个脾气有点火急,心性率直,肚里有故事,笔头有灵性的小姑娘。大姐还被荣选中队委员。
大姐一生活她自己,活自己的人都吃“烂果子”。她的妹妹——我们姐仨正在给大姐做纪念书,这是一本看了心能碎成十八瓣的书。
不言漫语转载的刘海燕遗作 《书香怀旧》
如今北京的饭店、餐厅、酒楼、饭庄多如牛毛,已经不是三步一座,五步一栋,而是鳞次栉比,一步一个。难怪有人说:“中国文化只剩下一个吃了。”
实则京城饮食业并不景气,看着顾客寥寥无几甚至空空落落的店堂,我常怀杞人忧天之虞。不过民以食为天,再不济,这饮食文化总会有人去光顾,而真正令人堪忧的是精神食粮——书文化的顾客。 昔日记忆中,旧书摊新书店绝不像现在这般踏破铁鞋难寻难觅。卖吃的和卖读的起码可以说是平分秋色。 小时候我家住隆福寺,离东安市场两站地,散步也就一二十分钟,我和妹妹们常随父母去东安市场。儿时记忆中的东安市场是一个个摊点组成的街道,像八卦阵一样纵横交错。 父母除了买些古玩字画典籍就是下饭馆。东来顺、五芳斋、润明楼、丰盛公的佳肴美味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淡漠,唯有当年东安市场磁石般吸引我的旧书摊如今仍令我向往神驰。这些书摊给东安市场平添了一种文化气韵。父母喜爱逛东安市场,却很少问津近在家门咫尺的人民市场,我想正是缘于东安市场特有的魅力。 在一个“书香门第”中长大的我,不乏书读。诺大的四合院最温馨舒适的角落莫过于父亲的书房。自小这里就是我顶礼膜拜的圣地和恣意纵情的乐园。卷缩在书柜包围下的沙发里饱览父亲的译著和古今中外的名著,那种快活幸福,是看电视长大的一代所无法想象和领略的。他们怕是没有“三日不读书,便语言无味,面目可憎”的担忧,也没有读书境界中物我两忘的享受。 “家藏万卷书”挡不住我一有零钱仍旧一股脑地尽情尽性地投掷在书店里,如饥似渴,囫囵吞枣,想必在该喝牛奶的时候已经品尝烈酒。消化不良的结果是在日后的坎坷和磨难中吃尽了脱离现实,冒傻犯呆的苦头。周末乐事就是说服了三个妹妹,揣着合资零钱直奔王府井新华书店。岁数大的买“字书”,岁数小的买“小人书”,然后回家往床上一扔,读它个昏天黑地。 但最让我着魔的是东安市场的旧书摊,那里五花八门的旧书丰富多彩又好看。零钱有限不能兼顾。尽管那个时候,旧书的内容比现在的某些新书都干净得多,可它们不在父母认可之列,故不敢贸然买回家。可又遏制不住相思泉涌,像“人约黄昏后”的情侣,每每于放学后急急奔去,一头扎进书堆里,直读到掌灯时分还是欲罢不能。 记得常去的是一家呈“回”字格局的大摊位,如果安个门可称之为书店了。因为站着读,故读得认真卖力,起码要对得起辛苦的腿脚。因为是开架售书,故可任意浏览挑选而增添了阅读的兴致。因为是白读,故读得香甜投入,恨不得字子吞咽。 相信很多人的乐趣不在读书,而在买书。买书符合人占有欲的天性。到手的书遂束之高阁,来日方长,至于何时去读,只有天知道了。那时的我觉得最大的乐趣还不在买书,而在读不能买的书,不属于自己的书才读得更有味儿,才真真叫我过足了读书的瘾。 一来二去,书摊的人都成了熟人。一个平头的伙计每次都爽快地跟我打一声招呼;收款的老师傅从老花镜的上方会心地瞅瞅我,挪身给我一个搁书包的地儿。没人嫌你“蹭看”,没人瞧不起你,也没有“盗书加倍惩罚”的告示让你感到压抑不舒服,可时间长了到底还是有点惴惴的歉疚。于是先对买书一向严格把关的母亲大造声势和舆论,再哄着最听话的小妹出借点零花钱,淘金般将那非买不可的“极品”选上几本。我记得有李青崖先生翻译的《悬崖》和冰岛小说《一双银冰鞋》。从“看客”成了“买家”,去收款台交钱时很有几分得意,像是还了旧书摊很大的人情。下回到老师傅脚下放书包时就心安理得了许多。 横扫“四旧”时,红卫兵抄家之余推走了三大平板车的书,把父亲留作纪念的全部头版译著,把家中所有读过的,没来得及读过的书几乎席卷一空。我当时已经不在北京,命运让我躲过了这伤心伤情的一幕。否则凭我的气性,豁出去拼了命也要与书共存亡。 颠沛了八年后,我又回到了面目全非的旧宅。住满了左邻右舍拥塞四合院中没有了葡萄架、金鱼缸和暖花房,但这都比不上在转不过身来的斗室中没有了书柜、书架和书橱更令我悲从中来。 当年那些熙熙攘攘热热闹闹迈进我家门槛的书籍踪影全无,我深深体味到了“一贫如洗”四个字的含义,感受到了弥尔顿《失乐园》中的痛楚…… 可我总觉得有些书没有被夺走,总觉得冥冥中有神灵保佑它们逃脱了劫难——那些我没有从旧书摊买回来的旧书,那些我站着结结实实读了个饱而真真切切记得牢的旧书,它们融化在了我心灵世界的深处,永远与我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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