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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半世夫妻一世情——臧克家和郑曼的故事》(作者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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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3 08:03: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老猫 于 2013-8-13 07:38 编辑

半世夫妻一世情——臧克家和郑曼的故事
祁人
  著名诗人臧克家——一位与毛泽东主席论诗品词的诗人,以《烙印》而闻名诗坛,并以《有的人》一诗名垂青史。历任《诗刊》主编、中国诗歌学会会长,2004年2月5日在京逝世,享年99岁。本文记载了臧老生前鲜为人知的点滴故事,在纪念臧老逝世三周年的日子,谨以此文缅怀前辈。

  丙子年夏,年逾92岁的臧克家老人,历经了10个月的“老来病院半为家,苦乐天天代绿茶”的住院期后,又一次战胜病魔,康复出院。
  这位在中国诗坛享誉70余载的著名诗人,以其诗歌《有的人》等脍炙人口的作品,在一代又一代人中传诵,他的人也和他的诗一样,朴素中见深刻,平淡中见精神。虽然经历了病魔的困扰,但老诗人依然像往日一样神采奕奕,在夫人郑曼的陪伴下,满面笑容地迈出了北京协和医院的病房——77岁的郑曼虽然早已两鬓斑白,却干练的搀扶着老伴——两位老人迈着和谐稳健的步子,就像55年前徒步半个中国,是那么默契地相依相伴着穿过岁月的风风雨雨……
  (一)
  1905年,臧克家出生于山东诸城县,他从小热爱古典诗词,在大学时期就开始发表诗作。虽然他出生在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但由于受进步思想的影响,他的诗歌作品在三十年代就以《烙印》、《罪恶的黑手》等具有现实主义特色的诗集而闻名于诗坛,他“一声一口血”地泣诉着旧社会的黑暗和农民的苦难,同时也发出了微弱的反抗的呼唤,并对新生活充满了向往。
  抗战爆发后的5年时间,臧克家在国民党李宗仁部队任职。台二庄战役期间,他多次到前线采访,之后,便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及其所属几个军的军部做抗战宣传工作。然而,蒋介石掀起的一次又一次反共高潮,使臧克家等国统区的进步文人,在国民党部队中倍受排挤。那时候,郑曼正在第五战区下属汤恩伯部队一个高级将领家中担任家庭教师。
  郑曼早就听说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有位大名鼎鼎的诗人臧克家,而且早就喜欢上了他的那些现实主义诗歌作品。在那烽火狼烟的战乱年代,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终于走到了一起。当时,国民党特务已开始迫害国统区的进步人士。为了逃避灾难,他们决定前往重庆。于是,他们从河南出发,徒步走了半个中国,来到了西南重镇重庆。沿途的旅程艰辛而又危险,但命运使两个相爱的人相互鼓励相互搀扶着,走过了一生最艰难的道路,并从此注定了他们一生一世相依为命的伴侣生涯。
  1942年8月,臧克家和郑曼在重庆结婚,他们住在市郊农村一个农民的房子里。那时,生活是十分困难的。臧克家靠写作赚取稿费来维持生活,郑曼则在一个卫生实验院工作,直到迎来抗战的胜利。
  1946年,他们由重庆乘坐木船沿江而下,到达上海。在这个东亚第一大都会,臧克家仍以写作和帮一些报刊杂志编副刊为生,虽然清贫,总算安定了些,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第二年的初夏,一天,一封寄自山东的信函,却打破了臧克家和郑曼平静的生活。
  (二)
  原来,臧克家曾有过一次婚姻,两个儿子出生后一直放在老家。同前妻离婚时,两个孩子都不愿跟着前妻走,就一直跟着姑姑长大。
  如今,孩子们流浪到青岛,在一所“流亡中学”读书,生活无着落,靠摆小摊卖烟度日。
  接到信后,臧克家夫妇夜不能寐。郑曼知道,克家的两个儿子已经十七、八岁了,正是选择人生道路的关键时刻,跟着“流亡中学”只能走向人民的反面。摆小摊卖香烟,对他们的成长也不利,应该把他们接到身边接受进步思想的熏陶,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可是她又想,这两个孩子从小在农村长大,到南方的大城市生活能习惯吗?我和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们来到上海,会听我这个只比他们大10岁的继母的话吗?而且,住房这么小,连张床都没有,孩子们来了睡哪儿呢?……经过几个不眠之夜的反复考虑,郑曼认为,再苦再累也要把两个孩子接来,她跟克家说:一定要引导他们走上革命的道路。
  然而,臧克家却有自己的忧虑。
  作为国统区内有名的进步诗人,臧克家写的许多讽刺诗,令国民党大为恼怒,被列为国民党特务黑名单上的人物。当时,白色恐怖愈演愈烈,常常要躲避特务的监视、跟踪与迫害,随时可能搬来搬去,孩子们来了会更不安全;其次,国统区内通货膨胀、货币贬值更加厉害,自己又没有固定职业,只能靠写作为生,经济也十分拮据,孩子来了,会更拖累妻子。
  于是,臧克家断然回绝了郑曼的要求。不料,平日里温柔娴静的妻子竟有些激动起来:“你说的这些我早已想过了,困难确实很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自从这两个孩子出生以来,你这个做父亲的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吗?孩子们需要的不只是你给他们寄的那一点点钱,他们需要的是良好的教育,是父母的爱心阿!你经常用革命的诗篇去教育青年,怎么能听任自己的儿子在什么‘流亡中学’接受 教育?如果有一天他们走向敌人的一边,你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臧克家吃惊地望着侃侃而谈充满真情的妻子,半晌才说:“我何尝不想让孩子们走上正路,我只是担心你呵。你现在又要忙于工作又要照顾我,已经够累了,再加上两个孩子,你受得了吗?”
  郑曼淡淡地一笑:“我,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快点写信,让孩子们早点动身吧。”
  就这样,臧克家的两个儿子来到了上海,10多年来第一次生活在了父母身边。他们一家才算真正团圆了。
  作为继母,郑曼用她的温柔和贤惠,为这个四口之家编制着爱心和温暖:房间太小,她就在楼道上搭几块木版,隔成一个小房间,让孩子们暂且安身;她把他们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每天关心着他们的学习和生活,很快就打消了孩子们对继母的疑虑和隔阂。她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千方百计地为大家改善生活。那时,郑曼在一个屠宰场的分征所做会计之类的事,下班后常带回一条牛尾来,精心烹制成“牛尾汤”,让大家打打牙祭;有个孩子得了一种病,晚上常常尿床,弄得被子又臊又臭,她总是默默地为他们晾晒、拆洗;两兄弟难免有吵架磕碰的时候,她从不发脾气,总是言传身教,使他们渐渐懂得了许多做人的道理。
  1948年底,在白色恐怖中,为了躲避特务的抓捕,经地下党的安排,臧克家一人先行去了香港。郑曼便留在上海,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逃避特务的迫害。不久,臧克家在香港身患疾病。郑曼得知消息后,决定赶去看护,于是妥善安排好两个儿子回到山东,并把他们展转送到了解放区,使两个孩子投身到华北大学这个革命的大家庭中,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三)
  建国初期,臧克家等一大批知名人士和文化名人从香港回到北京,参加新中国的建设。在党的安排下,臧克家和郑曼被分配到人民出版社工作。1956年底,在周恩来总理的建议下,臧克家又调到中国作家协会工作。
  这时候,一场“反右派”斗争扩大化,使许多文艺界人士,如丁玲、艾青等被打成了“右派”。但幸运的是,臧克家夫妇却逃过了此回劫难。
  那时,臧克家也写了一些文章,对文坛极“左”现象进行批评。1957年,他接受创办《诗刊》并担任主编的重任。当时,有人曾拿出臧克家写的文章,说:“他写了这些文章,还不是‘右派’吗?”
  而这一时期,毛泽东正对诗词发生浓厚的兴趣,并邀请臧克家前往中南海畅谈诗词。正是毛泽东主席约他谈诗的事,无形之中 形成了对臧克家的保护。于是,有同志为他说话了:“主席正同他谈诗呢,他能是右派吗?”
  毛泽东很欣赏臧克家在古典诗词方面的造诣和修养,臧克家也特别佩服主席学识渊博,尤其对主席深厚的古典诗词功底极为赞叹,他称主席为诗词大家。由于对古典诗词与新诗的观点相当接近,他们谈诗论词常能引起共鸣。由此,臧克家一手促成了毛泽东诗词作品在《诗刊》上的公开发表——这一历史至今成为《诗刊》的骄傲和自豪——而且,毛泽东诗词的发表又极大地促进了当时诗歌事业的发展。此后,臧克家又写了不少文章对毛泽东诗词进行讲解阐释……
  多年以后,每当提到与毛泽东主席的交情,臧克家老人就激动不已,他认为毛泽东对中国革命的贡献是功不可没、彪炳千秋的。虽然“文革”时期,他也未能幸免于难,60多岁的他也被赶到河南“五七”干校劳动,几年中吃了不少苦头,受了不少委屈,但他对毛泽东主席的感情仍不改初衷……
  (四)
  1982年,为党的出版事业勤勤恳恳工作了30多年的老编辑郑曼,从人民出版社的编辑岗位上退了下来。离休在家,她又继续陪伴臧克家,协助他创作和工作。她是一个典型的、非常革命的妇女。在家时是贤妻良母,过去在 单位也是一位事业上很有成就的女编辑家。她不仅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儿女要求也很严格,她要求儿女们艰苦朴素,自己穿的服装都是一些涤卡之类的普通布料,而且还要求儿女们的下一代不要追求时髦。按小女儿郑苏曼的说法是:“从小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教育我们,所以我们的家风比较正,都是属于比较勤奋的踏踏实实工作的人,尤其是两个哥哥都很有成就,做人既诚实,为人正直,而且又都很朴素。这都是在父母的影响教育下形成的家风。”
  如今,臧克家的两个儿子都已事业有成且子孙满堂了。大儿子臧乐源现居济南,已经67岁了,是山东大学伦理学教授,在学术界是很有影响的专家了,现已离休在家,但仍对学术研究孜孜以求;二儿子臧乐安,66岁,系广电部国际台俄语部译审,在翻译俄语方面造诣颇高,曾译过“毛选”和历届全国人大、政协的 有关文献,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驻莫斯科记者站首任站长,如今也已离休,居住在北京,并仍对翻译工作爱不释手。对这两个儿子,臧克家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你们能够走上革命的道路,一定不能忘记你们妈妈的恩情。没有妈妈,就没有你们的今天。”而两个儿子对妈妈郑曼的感激之情,也从一封信中真实的流露出来了:
  “妈妈:40多年来,您对我们关怀备至,从学习生活,到为人处世,使我们沿着人生正确的道路向前奔驰。亲爱的妈妈,谢谢您!您对党对人民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您艰苦朴素,严于律己,勤勤恳恳,一丝不苟。妈妈,您是我们后辈们学习的榜样。妈妈,在您70大寿之时,我们表示忠心的祝贺!祝您健康长寿,青春永驻!”

  每当拿起这封祝寿信,饱经风霜的妈妈郑曼便湿润了眼睛,脸上浮起了幸福的笑容。
  除两个儿子以外,臧克家和郑曼还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臧小平,在《文艺报》当记者;小女儿郑苏伊,1984年由作协安排其担任父亲的助手。
  九十多岁的臧克家老人如今仍要坚持写作。除了散步之外,他几乎没有什么爱好。郑曼在陪老伴散步后,有时还喜欢打打太极拳。他们经常一起看电视,喜欢看体育节目,臧老过去最喜欢看女排的比赛,但生病以后,什么也不能看了——怕引起血液升高,不能太激动。
  在臧老住院期间,郑曼每天24小时不离左右地守护着。当时同在住院的艾青曾开玩笑说:“臧克家有个好老婆啊!”协和医院的医生、护士也都说,自己年龄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尽心尽力地照顾老伴,真是太难得了。而这一切,臧克家老人都把它深深地埋在了心里。
  还是小女儿郑苏伊说出了父亲心里的话:“爸爸是个不善于用语言表达感情的人,但他总是和妈妈风雨同舟。50多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的,他们是岁月的伴侣。
  岁月不老,诗人不老,爱心亦不老。
  (作者:祁人,系北京诗人,中国诗歌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中国诗歌》报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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